時間再回到早一點的時候。
露水剛停,正準備去大廚房拿朝食的衛二冷不防地被人從後面一把勒住領口,像逮小豬一樣拎到了一旁的草叢裡蹲下。
“咳咳咳!你幹什麼呢白術!诶,小果子你怎麼也在這兒。”
還來不及調整淩亂的衣口,衛二一擡眼就看到冷臉的青果也站在旁邊,自己和白術就這樣蹲在她的腳邊,沒個樣子。
“你再叫我一句小果子,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頭!”
“噓噓噓,你們小點聲兒,快看啊,快看前面!”
白術低聲藏在草間,瞥見青果還在身後老神在在的站着,一把拽着她的腿将她按了下來,接着一手一個捂住兩人的嘴巴,惡狠狠的眼睛警告着,然後用力擡了擡下巴。
“我沒看錯吧,那是小姐?從姑爺的房間裡出來?”
“天呐!”
随着白術指引的方向看去,隻見原本大門緊閉的側屋緩緩打開,一個清秀的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單薄的身上厚厚的披着一件不屬于她的大衣,長長的衣擺就快要落到地上,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今天早上我就發現小姐不在屋裡,被窩裡都是涼的,顯然一個晚上都沒在呢!”
白術默默搖搖頭:“原來是在這兒…啧啧啧,還以為姑爺會忍久一點呢,這就按耐不住,要跟小姐修成正果了啊。”
衛二不服氣了:“嘿,你這話怎麼說的,明明就是小姐來姑爺房裡睡的,哪就成了姑爺忍不了一點了!”
“這回,我站衛二。”平常都默不作聲的青果突然說道。
想不到小姐還有這幅模樣。
她玩味地看着那個嬌小的身影,忍不住就想要學着之前在暗衛營裡的那般做派,咻的一聲,刺耳的口哨聲突然從草叢裡響起。
蘭時:?
什麼東西?
她疑惑地轉過身去,什麼也沒發現。
這時徐長赢正好也從屋内走到她身邊,擡手一攬:“怎麼了夫人?”
“沒事,我們快去吃早點吧,都有些餓了。”像是應和着她的話,小肚子頓時“咕噜咕噜”響。
徐長赢好笑地搖搖頭,大手一用力,便擁着她朝前走去。
“夫人餓了,可得要吃多一點,昨晚上也不知道是誰總滾到我懷裡,楚河漢界竟然連根羽毛都攔不住。”
“你還笑我…”
腳步聲漸去,小院恢複甯靜,突然草叢間跳出幾個人,隻見他們大眼瞪小眼,啞口無言。
良久,也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句:
“看吧,都說是小姐先主動的了。”
“朕紹膺駿命。朕猥以眇躬,秦州柳氏随朕開國創朝,佐正之功無量,封禦史中丞之職,望不負衆望。然則其子孫欺百姓壓民聲,柳言坐禦史之職不做實事,罔顧朝廷大計,負民望久矣。朕今得萬民狀,深感痛心之餘,特谕令除去禦史中丞一職,剝奪其權,其子孫百年内不得參加科考,不得做官,其子柳常德罪惡深重,特令杖三十,代三十日苦役刑滿,立刻發配邊疆,無诏不得回京,欽此。”
剛用完朝食,就聽到盛南昭派人傳來的消息,說是一大早聖人的旨令就已經下到禦史府了,這會兒禦史…不對,應該叫做柳府了,裡面正亂作一團呢。
說是簽了活契的下人們都在争搶财物,而簽了死契的人生魂都不知道哪去了,連保護主人家的命令都已忘卻,紛紛團坐在地上鬼哭狼嚎,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誰哭得更響。
“這下好了,有聖人的手谕,想必這次三弟定是沒事了!”
一進玲珑閣院門,就看到盛南昭朝兩人走了過來,明豔的臉上全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都是我們不好,害得嫂嫂和大哥為我們擔心了。”
蘭時說着,柔柔一矮身,行禮,盛南昭見狀很快便将她扶了起來,嗔罵道:“又見外了不是?都說了大家都是徐府的人,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你大哥出馬,定會保三弟平安。”
徐長赢這會兒也已經走到徐時宴面前,拱手行禮:“多謝大哥。”
徐時宴淺淺點頭,還沒說話,反倒是他懷中的修哥兒應了聲,竟生生把這禮給接了過去,鬧了一個笑話。
“這回柳府算是栽了,聽說柳言一大早又進宮去,扯着老臉就要找聖上求情,可惜聖上根本不買賬,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前就把龍桌上的萬民狀扔到他臉上,當場砸出個血窟窿呢。”
有為官的丈夫在,掌握了第一手資料的盛南昭興緻勃勃,拉着蘭時就往一旁的椅子走去。
“這流放邊疆可不是件容易事,山川河流,荒漠戈壁,既沒有錦衣玉食,也沒有片瓦遮頂,這回聖人可真是鐵了心的要整治一番。”
盛南昭猜得沒錯,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1],裴立弘連秦州柳氏的面子都拂了,朝堂上那些小喽啰們還不得趕緊乖乖撇清關系,收拾好自己逾越的心,以防被聖人抓住把柄。
“金口玉牙,不愧聖人之威。”
這邊,盛南昭還在感歎着裴立弘的威武,不知何時,徐氏兄弟已經帶着某個牙都沒長齊的孫少爺到院中聞花撲蝶去了。
接過紙鸢遞來的青綠荷花團扇,盛南昭輕輕替二人扇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抿唇微笑道:“對了小時,剛剛忘記說了,聖人還特别賞賜了點東西給你。”
“你快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