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點,再晚一點哥哥他們都要散學走了,要是錯過了我的徐郎君,你可擔當得起!”
屢屢輕煙,随着來人匆忙的腳步而浮起,街邊賣風鈴的小販來不及看清來人,支架上的風鈴則全都随風響起,“鈴鈴鈴…鈴鈴鈴…”
韋文婳着急地拎起裙擺,快步朝前跑着,全然不顧後方的侍女跟得上還是跟不上。
“小姐…你慢點,距離太學散學還有一陣呢!”
侍女氣喘的聲音很輕易地便被沿街小販的叫賣聲給蓋過去,韋文婳情急地停下腳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後面累極了的侍女:“要不你慢慢走吧,反正我也認路,我先去了!”
“…诶?小姐!”
***
“長赢,怎麼感覺你過了一個田假回來,整個人好像都發生了變化?”
太學裡,謝懷瑾皺着眉,細細打量着身旁的男子,審視般的眼神從上往下的掃着,接着又從下往上看去,愣是說不上來。
“你…最近遇什麼事了?是有什麼喜事臨門了?該不會是弟妹有喜了不成!”
突然的一句話,把徐長赢吓得頓時輕咳起來,玉白的俊臉微微泛紅,給他平添了不少俊色。
看來是猜對了!
謝懷瑾将他的臉色變化全部納入眼中,随即輕浮地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陣不懷好意的微笑,在徐長赢順過氣來的前一刻,他還在悠悠打趣:“可以啊長赢,這修身齊家的速度可真是比常人快了不少,可别讓我娘知道了,不然她又得催我成婚。”
“懷瑾,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徐長赢終于從驚慌中緩過來,他看了一眼已然浮想聯翩的某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幻想。
“這段時日确實是有重要的事發生,不過不是夫人,而是關于我…”
寥寥幾句話,着重點地講。
徐長赢簡單地同謝懷瑾道出了自己曲折離奇的身世背景,因正處快散學之際,教室内人聲嘈雜,即便如此,他還是壓低了幾分聲音,似沉玉之音。
徐長赢定定地看着眼前呆滞的某人,等待半天,仍不見他回神。
他轉頭便先開始收拾着東西,今天夫人可答應了他,要在外面等他一起散學來着,可不能讓夫人等着急了。
謝懷瑾的話繞在嘴邊,可就是怎麼也組織不好。
他砸吧砸吧嘴,突然沒厘頭地說了句:“長赢,那你以後是要去國子監上學嗎?”
徐長赢一愣:“應該要的。”
謝懷瑾疑惑:“什麼意思,國公府應該有能力能讓你直接入學的吧?”
“是可以。”徐長赢點頭,“但我可以憑借我自己的能力考入國子監。”
對吼,徐長赢是何人,這可是太學堂堂第一名,連性格怪異,不苟言笑的厲夫子都對他和柔溫順,言笑晏晏。
憑他的實力,考入國子監又有何難?
“是我唐突了,當我什麼也沒問,嘿嘿!”
謝懷瑾沒放在心上,他突然如無骨般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笑:“不就是國子監嗎,我謝懷瑾努努力也是能上的,這太學我也快待悶了,正好可以換個地方耍。”
他随意地拿起一本書翻着,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在課上作的注解和小點。
乍一看上去,堪比徐長赢那天在側屋裡做得話本拆解圖。
徐長赢也看見了他書冊上努力的痕迹,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謝兄生性聰穎,隻要是他想學的東西,就沒有他拿不下的。
相比起文學,武學隻不過是他更喜歡的方面罷了,雖說侯府夫婦經常嘲他不學無術,胸無點墨,但也隻是一時戲話,斷不能當真來聽。
***
這時,教室裡的人已經都快走得幹幹淨淨,大夥都急着出去領一碗清甜可口的鹵梅水,好結束辛苦上學的一天。
同窗韋宗鴻正好也從外面進來,三人收拾好東西後,便一同朝書院大門走去。
“謝兄,過段日子家母打算在家中庭院舉辦一場賞菊宴,不知你可否有時間可上門觀賞一番?徐兄如果喜歡的話也可以一起來啊。”
韋宗鴻正步在前走着,他的書袋由身後的小厮拎着,雖然他已經盡力在壓着他潑天富貴之氣,可腰間韋母贈予他的那一連串的碧玉發财富貴豆角,卻還是生生将他給出賣了。
“賞菊不應該是貴女們才喜歡的活動嗎?尊夫人應該邀請多一些佳人才是,我還是不去了吧。”
謝懷瑾無聊地想着,家中的團團圓圓最近又長大了好一圈,不僅會翻身,還會選着喜歡的人的方向爬去,别提多有意思了。
徐長赢目不斜視:“我也不去了,内子最近身體不适,我還想多陪陪她。”
謝懷瑾不想去韋宗鴻是料到的,可徐長赢不去,他卻有點急了。
“别啊徐兄,這男人多外出走走聚聚,本就是件正常的事,别讓繁瑣的小事束縛着自己啊。”
韋宗鴻這話已經是十分明了了。
所謂的什麼賞菊宴,賞花會,基本上都是各府為了給自家孩子相看婚事,常用的借口罷了。
韋宗鴻還在一旁勸着,可徐長赢心裡知道,不同于關系更好的謝懷瑾,書院裡還有很多人并不知道他早已成婚的事實。
且不說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再正常不過,有些公子哥兒就算還未娶妻,家中也老早就為他安排了許多年輕貌美的通房丫頭,通天理曉人事。
更别提徐長赢如今在太學的名氣了,多的是有心之人想往他府上塞人。
“韋兄之意,我心領了,但夫人身體有恙,我也無心去賞什麼夏菊,還是不擾尊夫人雅興。”
徐長赢聲音未變,可面上容色卻稍沉了幾分。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借宴席之約,想要為自己謀事的情況,可在明面上讓他棄妻的行為,這還是頭一次。
他越想越不舒服,腳下的步子也大了幾分,幾個廊間拐角便将兩人甩了去。
“韋兄,你也是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長赢有多緊張他的夫人,每天不管天色多晚都選擇回家住,怕的就是他夫人在家無聊煩悶。”
“我知道,但我也沒辦法啊,我也不想讓徐兄為難,可家中小妹不知從哪兒得知我和徐兄認識,整天吵着鬧着就要舉辦這個賞菊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