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吭哧吭哧地将人半圈在身旁,以前還不怎麼覺得,如今這麼一摸,才知道原來他的肩寬這麼長,蘭時足足要伸長了手才能将人扶穩。
“别動!”
“小時…香…”
屋内,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蘭時沒有點燈,已經習慣了黑暗的視野,她行動起來更加自如。
隻不過就在這漆黑的夜裡,屋内的聲音就顯得異常清晰!
“你——”她張了張口,毛領簇擁着的小臉驟然通紅,蘭時艱難地擠出一個音節後,再也說不下去。
耳畔邊低喃的溫熱,像一個無法忽略的存在,控訴着提醒着如今她正面臨的局面。
夫君他…怎能說這麼露骨的話!
被加了形容詞的昵稱,她的小名竟然比“夫人”二字還讓人羞澀!
始作俑者仿若未覺,他扭了扭脖子,而後又往前探了幾分,直到幾近将清俊的臉都埋在那香軟頸間,他才一臉餍足地停了下來。
果然隻有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才能将與夫人的距離拉近至此。
蘭時的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僵硬住了,十指蜷縮,她極力隐忍頸間傳來的觸覺,直到渾身顫栗退去,她才找回了聲音。
“…你别蹭了,癢。”
蘭時認定了徐長赢定是已經醉到不能再醉。
若是在清醒狀态下,他絕對不可能埋在她的頸間,像剛剛那樣輕佻地說出…那種字來形容她。
這不是妥妥地耍流氓麼!
下一秒,像是要印證蘭時的猜想,靠在肩膀上的某人倏爾直起身來。
柔軟的被子從肩上滑落,月光穿過古雅的格子窗浸灑而來,将男人的臉照耀地一明一暗,隻剩下潋滟的桃花眼還在幽幽泛波光。
“夫君?”
“長赢哥哥?”
頸間的重量,讓蘭時無法轉頭,隻好僵着脖子試探叫他,兩個稱呼換了又換,依舊沒能吸引某人的注意。
“看來真是醉得沒神了,算了,我再去打點水來替你擦擦臉吧。”
蘭時歎氣,然後擡手抵住徐長赢的胸膛,薅起身邊的枕頭塞到他懷裡,撤出身準備下床時,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用極快的速度将她拉了回去。
“噓。”
徐長赢醉着,行為舉止全然沒了往日君子端正。
他剛剛突然一用力,蘭時就順着力道轉身半撲進了他懷裡。
蘭時驚得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本就黑黢黢的視野大範圍受阻,隻鼻尖上旋繞的書墨香明顯了許多。
她光是呼吸,都能蹭到徐長赢的柔順的前襟!
太近了!
蘭時用力地昂起頭,試圖逃離鋪天蓋地的禁锢,卻突然看見——
月光下的男人輕輕擡手,修長的指尖在空中流轉旋轉,像是凝神聚氣一般,在她的下巴處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擋住了她将要脫口而出的驚呼。
修長的手指瑩如白玉,緊實的肌肉像暗夜中蟄伏已久的猛獸,隻一聲令下就能破籠而出。
“咕咚——”
細長的鵝頸上下滾動,蘭時不自然地開始吞咽,全身的感官全部都集中在掌心下溫熱□□。
她本欲撤離的手還停留在原地,隻堪堪分離出一點,竭盡全力聚焦在唇瓣邊的手指上。
原來夫君的身材…這麼…
蘭時腦子一陣發暈,她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詞,全然忘了剛剛自己站起來是想去做什麼,隻剩下兩隻小手還在悄咪咪地隔着衣襟偷摸着。
皇天後土,實所共鑒[1]。
真不是信女要摸的,這可都是他自己送上門的啊!
蘭時一邊向上天說小話,一邊就着這個别扭的姿勢,在月光娘娘的幫助下,難得的勾勒一把徐長赢的樣子。
她一直都知道夫君長得好看,人人都說他好看,但最終到底是什麼模樣,始終沒在她的腦海裡留下可供回憶的樣子。
就好像人人都對好看有着屬于自己的理解。
眉清目秀是好看的,比例得當是好看的,再不濟心底善良可五官差點,那也算是好看的。
可那就在那一刻,蘭時突然意識到——
她雖然一直都沒有親眼看過有關好看的樣子,但卻在心底裡早就一意孤行地給好看鑄了一個模子。
并且固執地将想象塞進模子裡,直到模子慢慢拼湊起來,它就有了一個獨屬于叫“徐長赢”的名字。
天馬行空的思緒還未回籠,面前的男人自覺受了冷落,眉眼暗沉,開始不高興起來。
他微微垂頭,一縷鴨青色發絲從額前墜落,擋在臉上,平添幾分委屈不說,喉間還隐隐發出陣陣低聲。
“怎、怎麼了?”
蘭時被他突然的變化吓得有些磕巴,她快速收回做壞事的手,下一刻,衣袖上微微使勁的擺度,再加上耳邊的聲音,她突然懂了。
委屈?
他竟然還委屈起來了!
裝醉的男人不知蘭時所想,隻為重新吸引回她的注意了,見成功了,他十分滿意,随即開始自顧自比劃起來。
“噓,我告訴你,你别告訴别人…”
“我給夫人準備了一個新的禮物,這個禮物,是契書。”徐長赢眼神飄忽不定,專屬于醉鬼的迷朦眼神,就算是眼力奇好的旁人見了,也不一定能看出異樣來。
“契書?”
一時間電光火石,數種想法在蘭時腦海中漂浮而過,她突然形成了一個計策。
神又溜走了。
徐長赢還等着蘭時仰着臉來問他,結果等了半響都沒見聲,清明的眼神一閃而過,很快又變回茫然昏蒙。
他擡手戳了蘭時好幾下,小姑娘立刻用力地甩了甩頭,然後學着他的模樣也壓低聲音:“夫…不是,長赢哥哥,你藏哪兒了?”
換一個稱呼也許更能讓人脫下心防。
這不,男人很快笑着彎起眼睛,軟趴趴地傾斜在蘭時肩上,薄唇貼着耳廓輕啟:“就在——尺玉的貓窩底下。”
後面,男人還在絮絮叨叨地顯擺着自己有多聰明,藏的地方有多奇特,激動時還手舞足蹈起來。
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蘭時根本就沒有聽他的話,直接大手一揮用厚厚的被子将他從頭到尾地蓋了起來,“很晚了,快睡覺!”
徐長赢:……
被突如其來的醉鬼纏了半宿,蘭時累得已經不做他想,直接蓋着鬥篷睡覺,連男女大防也不想管了,其餘的事起床再論。
很快睡意席卷,少女抓着被角進入夢鄉,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緩緩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大哥不愧是比我多成婚了幾年,這辦法果真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