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答應他。”
藍酒避過楚月的目光,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力,楚月看着他,聲音依舊是冷的:“如果你剛才就明确地答應了他,現在我們已經不是隊友了。”
“他那樣求我,我隻是……”
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藍酒握緊了口袋中的煙盒,他想要再為自己辯解幾句,可他心裡知道,他剛才是真的動搖了。
因為動搖,所以既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明确答應。
或許我真的不是個合格的職業選手吧,藍酒在心裡想。
他熱愛賽場,但他愛得沒有那麼純粹。
比起遊戲的勝利,藍酒其實更愛勝利帶給他的那些實實在在的好處,所以對于賽場上的那些規則,藍酒是沒有那麼多敬畏心的。
或許比起楚月,他才是更應該把ID改成Money的那個人。
“我知道,他是你的好兄弟,”,說到“好兄弟”三個字時,楚月特地加了重音:“不過就算你再想幫他,起碼也要搞清楚自己是在雪中送炭還是助纣為虐,”楚月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怒氣:“藍酒,你不會真的以為變成賭鬼的人還能見好就收吧?”
藍酒并沒有回答楚月的問題,片刻後,他反問道:“楚月,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會報警。”楚月看着藍酒,眼中的溫度比從臉上刮過的寒風還要冷。
“即便,”藍酒深吸一口氣:“即便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會報警嗎?”
“會,”楚月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他都和莊家牽上線了,如果你繼續無視甚至縱容他的所作所為,他隻會犯下更大的錯。”
“為了拉你下水,他甚至都可以用自己的人身安全反向逼迫你打假賽,”楚月看着藍酒,目光就像刀子一般鋒利:“如果你這次因為心軟答應了他,而聯盟恰好又沒有發覺你打假賽的事,你猜,這樣的事會不會有下一次?”
“賭博可以把人變成鬼,藍酒,他已經不是你當初認識的那個人了。”
“怎麼樣,想清楚了嗎?”
見藍酒依舊沉默,楚月也沒再強求:“如果你執意要為了你所謂的好兄弟自毀前程的話我并不阻攔,但是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使用下三濫的手段阻撓GA獲得勝利。”
“藍酒,這是我最後一次勸你。”
楚月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隻剩下了藍酒一個人站在原地。
因為方才跟藍酒說話的時候心裡憋着火,所以楚月并沒有覺得多冷,直到一個人往回走的時候,楚月才意識到自己的臉已經凍僵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楚月立刻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結果因為沒看路猛地撞上了一個人。
“抱歉,你沒事吧?”
楚月揉了下額頭,擡眼望向這個被自己撞到的倒黴蛋:“……沈星?”
“你怎麼在這裡?”
“見你一直沒回來,有些擔心,所以出來找找。”看着眼前手腳都凍得有些發抖的楚月,沈星微微蹙了蹙眉:“怎麼現在才往回走?”
“……夜景很漂亮,我一不留神,時間就過去了。”
楚月随口扯了個慌,沈星也沒有深究,隻是将自己帶過來的披肩遞給了楚月:“快回去吧,小心着涼。”
“……嗯。”
兩人剛走了沒幾步,沈星就又停了下來:“對了,你看見藍酒了嗎?”
“我剛剛回宿舍的時候發現他也不在。”
沈星看向楚月,試圖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麼:“是跑出去抽煙了嗎?”
“他……”
楚月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隻好重重地歎了口氣,沈星以為楚月是因為不想交代藍酒的抽煙事實而感到為難,所以又繼續道:“我知道大家比賽之前壓力都很大,所以這一次我不會說他。”
楚月沒有否認沈星的說法,隻是含糊地道:“我看到他了,他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現在已經很晚了,休息不好會影響明天的比賽狀态,”沈星道:“你先回去,我去把他帶回來。”
“……好。”
等到沈星找到藍酒的時候,藍酒正靠在牆上抽煙,見到沈星,藍酒似乎有些意外,然而片刻之後,他卻像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似的掏出了自己的煙盒:“星神,來一根麼?”
藍酒本以為身為禁煙先鋒的沈大隊長被他這樣挑釁一定會罵人,卻不料對方并沒有生氣,隻是默默接過了那個煙盒。
“你手裡那根就算了,剩下的沒收。”
“……你不罵我嗎?”
藍酒神情錯愕地看着沈星,對方卻隻是神色平靜地看着他:“等你抽完這支煙我們就回去,”說罷,沈星的聲音又暖了幾分:“别緊張,我們會赢的。”
即便不擡頭藍酒也知道,此刻沈星眼裡裝着的,一定是對他的關切和……信任。
沈星那麼信任他,甚至因為擔心他賽前壓力過大在這裡忍受着他最讨厭的煙味陪他,而他卻在糾結要不要假賽。
“藍酒,假賽是一種嚴重違反電競精神和職業道德的行為,”楚月在KPG對他說過的話突然在耳邊回蕩:“身為職業選手,我們應該用實力和誠信赢得比賽和尊重。”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打假賽,那你辜負的不隻是自己,你還辜負了一直支持你的粉絲、将你培養起來的戰隊,還有将後背都交給你的隊友們。”
直至此刻,藍酒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混蛋。
如果他真的為了成安去假賽,那些相信他和支持他的人該有多失望啊。
想到這裡,藍酒掐滅了手上那支煙。
“隊長,你罵我吧,”藍酒将煙丢進身旁的垃圾桶,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散漫模樣:“你不罵我一頓,我心裡不踏實。”
“我看你是困糊塗了,”察覺到藍酒的狀态好了一些,沈星的嘴上也不再留情:“趕緊滾回去睡覺。”
“我确實是糊塗了,”藍酒說完這句話之後似乎笑了一下:“不過有隊長在,我現在已經清醒了。”
“走,回去睡覺。”
沈星和藍酒回到宿舍後沒多久就睡着了,反而是早一步回來的楚月有些失眠。
直到第二天開賽前,楚月的身上都還散發着持續的低氣壓。
到了BP環節,楚月立刻對高達道:“教練,我想玩滑闆鞋。”
聞言,藍酒立刻朝楚月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明白楚月是什麼意思。
因為滑闆鞋自身獨特的拔矛機制讓她在搶奪中立資源時具有天然的優勢,所以即便藍酒真的想在比賽的時候搞小動作,楚月也不會讓他得逞。
簡而言之,就算藍酒不去打一先鋒,楚月也會去打,反正滑闆鞋的拔矛也是能當懲戒用的。
大概是因為自己兩次動假賽念頭都被楚月發現了,所以楚月已經不太信任他了。
她不确定藍酒昨晚做了怎樣的選擇,所以她選擇自己來做隊伍的最後一道保險。
藍酒的心頭湧起一股酸澀,就在這時,對面禁掉了卡莉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