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努諾斯作為庇涅乃至世界最有名的大學,占地四十九萬畝,設施完善,堪比一個小城市。
如果不是報到處離準提塔非常近,甚至還需要校園内的電磁代步車。
弦光學院位于科爾努諾斯中地段最好的位置,可以說是學校中的學校,隻允許該學院學生出入,普通學生是禁止參觀的。
這也是學校為了規避異能者和普通人沖突而出台的舉措,畢竟異能者掌握不好力道,很有可能會造成傷亡。
以準提塔為中心,旁邊坐落着湖景和公園,周圍的一棟棟小洋樓是學生宿舍。
準提塔不知道已經修建多少年了,估計得與科爾努諾斯大學同歲,是一座很古典的建築。
高聳的尖塔下是交錯的拱劵,外體排布着方端窗,肋架交叉處鑲嵌着镂空的玫瑰圓窗,好讓日光通透又漂亮地漏下來。
數百年來,這裡作為弦光學院的主教學樓從未改變過,培育着一代一代異能者。
等她慢悠悠走到準提塔,人差不多已經到齊了,一樓是他們一年級上課的地方,環形的階梯教室,稀稀拉拉坐着二三十個人。
庇涅國立研究中心建立在基因檢測系統上,隻能檢測到本國的異能者,國外的異能者覺醒之後,如果想要學習異能,必須通過國家專門的機構申請留學。
異能者雖然稀少,但從世界各地聚集過來也是一個驚人的數量。
除了這個班之外,應該還有幾位别的導師帶領的班級,舒凝妙估測每屆大概有一百多個學生,打起來可以毀掉小半個科爾努諾斯。
在這些人裡,舒凝妙也看到了艾瑞吉一個人獨自坐在最後,整個人的頭都好像埋在了書裡。
教室裡的人大多已經選好了自己的位置,有幾個認識她的,同樣是科爾努諾斯本校直升入學的女生對視了一眼,默契地将中間最好的位置讓給了她。
不少人在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舒凝妙給了時毓一個眼神,兩人分開,她施然在中心坐下,女生們像蝴蝶一樣圍過來,輕聲細語地和她搭話。
這個是奧維家的二小姐,這個是林家的獨生女,舒凝妙将名字從腦海裡摘出來,一個個貼在她們臉上,代替她們的五官,回以同樣熱情又不失儀态的微笑。
舒凝妙不覺得這有什麼失禮的,反正她們湊過來也是出于和她一樣的理由,社交就是交換名片,名片上必須承載着值得的籌碼才行。
她能察覺到背後炙熱的視線,儀态優雅地用手支住臉側。
用餘光瞥到後面眼神複雜緊盯着她的主角小姐,她心裡覺得好笑。
克麗絲·奧維伸手向她展示剛做的美甲,她皮膚棕褐光滑,像一顆油亮的黑珍珠,每根手指都像展示架,至少鑲嵌着一到兩件珠寶。
她三百六十度展示完自己的指甲,又做作地撩過自己的黑色卷發,微微歎氣:“真羨慕你,上了弦光還能和男朋友在一起,我的小男友沒覺醒異能,哭死我了。”
“不過是幾步路的區别,出了學院就能見到。”旁邊的林楚緒轉着鋼筆,淡淡堵她:“總是待在一起,不膩嗎?”
“那你應該問舒大小姐膩不膩。”克麗絲狹促地對舒凝妙眨眨眼睛:“不過我要是有時少爺這麼好看的男朋友,怎麼也不會膩的。”
舒凝妙擡手用書擋住側臉,冷淡地哼笑,她和時毓的關系遠不到會膩的程度,隻不過這點沒必要和其他人讨論。
“說實在的,我完全想象不出來你們倆私底下怎麼相處。”克麗絲伸展雙臂,柔膩的手臂親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想象你們倆親嘴就像想象神像上廁所一樣罪惡。”
别說了,再說她也要吐了。舒凝妙轉移話題:“你們知道新導師是誰嗎?”
奧維家族是庇涅聆天區有名的金屬供應商,而林家有人是庇涅中央聯合議會的議員,都與研究中心有所牽扯,相比之下,舒凝妙對這位來自國立研究中心的老師确實了解過少。
“知道,啊……那個很有名的天才吧。”克麗絲興緻缺缺:“叫維斯頓還是威斯丁來着,他去年好像當選了聯合議會最年輕的議員吧,真的有心思教書嗎?”
這個舒凝妙倒是聽說過,隻是不太記得這人名字。
這位底層爬上來的天才以一種驚人的晉升速度坐到了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員的位置,但對舒凝妙來說也隻是午後閑談的小版塊而已。
林楚緒則清楚得多:“已經不是了,他因為重大失誤被國立研究中心和聯合議會除名了。”
舒凝妙捏着下巴,剛想問問是什麼樣的失誤,就聽見教室裡的某個地方傳來一聲輕咳。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沉悶的腳步聲停在教室中心的講台上,走進來的是一個削瘦高挑的男人。
男人左眼戴着單片眼鏡,外面披着銀絲绲邊的翻領長袍,從舒凝妙這個角度,能看見内裡修身合體、扣子扣到最上一顆的黑色長衫。
與斯文的外表完全不同,他眼鏡下的碧綠雙眼,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漠。
“哇。”克麗絲受不了:“夠陰沉的。”
舒凝妙隐隐察覺到講台下的視線掃了過來,緊緊地閉上了嘴。
“維斯頓。”男人神情陰郁冷然,睥睨漠視着周圍的一切:“如果不出意外,我會是你們未來四年的導師。”
“作為法律規定的成年人,我不會要求你們完成任何作業,達到什麼标準。”
他一開口,四下更加寂靜:“我對你們在課堂上的表現隻有一個要求。”
維斯頓眯起眼睛,因為鼻梁高挺而投下一個小小的三角形陰影,随着話音落下,他微微擡手。
舒凝妙胳膊一冷,感覺到一陣違和的氣流從身邊擦過,雖然周圍門窗緊閉,什麼都沒有,她還是下意識地側過了身子。
而她旁邊的克麗絲,卻突然像是着了魔一般,肢體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空氣裡什麼無形的東西拉着拽了起來。
所有人都訝異地望向突然間從座位上站起來的克麗絲,在衆多目光的注視下,她棕褐的皮膚慢慢升溫,透出一股燒焦的熏紅。
“隻要安靜就可以了。”維斯頓托了托眼鏡,唇角緩緩浮現冷笑:“克麗絲·奧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