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婦人穿着很樸素，外層穿的是粗布麻衣，但是頭發梳的整齊，整個人看起來很幹淨，像三十多歲的女人，但是侍衛剛才說她已經四十五了。在這個人均壽命不長的年代，已經可以算是老人了。

“這位就是二公子吧。”婦人坐在地上也絲毫不見狼狽之色，頗有一種沉穩之感，“草民一生安安分分，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公子啊。”

“你兒子呢？”從鄰居口中得知，這婦人有一個兒子，雖然平時手腳不太幹淨，但是很孝順，有什麼吃的喝的都會給他母親留着。

婦人聽到這句話，臉上浮現了惶恐的神色，完全喪失了剛剛的沉穩，她爬過來想抓住趙望軒的褲腳，被楊旭擋了下來。

“曉慶怎麼了？他出什麼事了？”婦人慌慌張張的神色不像假的。

“他，死了。”元寶艱難開口，喪子之痛讓人于心不忍。

婦人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氣，無法支撐她挺立脊梁，淚水從她混濁的眼睛裡流出，臉上的紋路裡面都盈滿了悲傷，讓人不忍直視。

楊旭看向趙望軒，眼神示意接下來怎麼辦。

“我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查清真相，你兒子殺了人之後又自殺，我們懷疑他們之前有仇，不知道這件事你請不清楚。”

婦人淚眼朦胧，擡起頭來看着趙望軒，滿臉不可置信，“曉慶，曉慶他是個乖孩子，不可能殺人！他不可能幹這種事的啊！大人一定要查清楚還他一個清白啊！”說着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殺死死者的兇器就在你兒子手裡拿着，這又怎麼解釋？”趙望軒步步緊逼。

“肯定是有人陷害，肯定是！”婦人好像想起了什麼，臉上重新煥發出了光彩，“之前有一個人來找我，也沒有說是什麼事，莫名其妙的，肯定是這個可疑的人幹的！”婦人說話的時候，眼神閃爍顯然沒有說真話。

“你先起來吧，咱們慢慢說。”

把房門關好，房間裡就隻有趙望軒、楊旭、元寶和那個婦人，元寶把婦人扶到椅子上，楊旭給趙望軒到了一杯水，趙望軒遲疑了一下，還是拿起來喝了，他确實渴了。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已經查到了你的身份了，奉勸你還是老實交代，大宮女？”趙望軒放下手裡的杯子在桌子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整個房間裡的氣氛緊張了起來。

婦人一聽這個稱呼馬上就慌了，手指不停錯動衣角，神态緊張，見楊旭眼神銳利地盯着自己，額頭上竟然冒出了細汗。

趙望軒見狀，又加了一把火，“十年前……”

沒等趙望軒把話說完，婦人就忍不住開口說到：“大人！我就是一個小小宮女，也接觸不到什麼大人物，實在是跟十年前的事情且扯不上關系啊！求大人饒命，求大人饒命！”說着就要下跪磕頭，元寶把人按回了椅子上。

“那就先交代一下你這個兒子的來曆吧。”

“曉慶，其實是我姐姐吳蘭的兒子，姐姐嫁人早，但是丈夫好吃懶做一事無成，整日遊手好閑，有一次喝醉了酒摔倒了河裡，淹死了，姐姐生完孩子本就體弱，還要賺錢養家，逐漸的也生了病，就在十年前我被偷偷送出宮之後，像落葉歸根，回到了這西北，隻見了姐姐最後一面，她把她兒子曉慶托付給了我，我就頂着她的身份在這裡生活。”

“你說你與當年的事情無關，那麼你為什麼會被偷偷送出宮？”楊旭發現了盲點。

“我當時是皇上宮裡最下等的宮女，年紀又大了，本就幹不了幾年就要被放出宮的，隻不過那天……

翠竹回想了起來——

翠竹已經是宮裡的老人了，有自己的一套偷懶法子，能不被大宮女發現，就算發現了也沒什麼，畢竟老宮女做到現在還是最下等的也沒什麼威脅了。

這天翠竹被派去麟宸殿外等待，聽說裡面是皇帝宴請大臣，隻邀請了幾位重臣，說是要談談心，翠竹根本不在意裡面是誰，隻不過今天她來月事，身體不舒服，就想溜走休息一會兒，但是也不能走太遠，她就溜到不遠處一塊石頭後面，借着草叢的遮掩，坐在裡面休息了一會兒，結果因為昨晚沒睡好竟然直接睡了過去。

翠竹是被幾個人的說話聲吵醒的，她發現自己睡着了之後驚出了一身冷汗，渾身僵硬不敢動彈，怕被外面的人發現，腦子也很混亂，過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聽清楚外面的人在談什麼“漕運……王大人……南方……”之類的她也挺不明白的詞彙。

等到她的腿都麻了那邊才漸漸沒了聲音，翠竹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腿，踢到了旁邊的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