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唱了起來——

“混沌，混沌，混沌啊，混沌！”

“吾即是門，吾即是匙，過去在吾，現在在吾，未來亦在吾......”

“混沌，混沌，混沌啊，混沌！”

“萬物在吾，吾生萬物，全知，全知，唯有神秘可以打開吾的大門——”

“混沌，混沌，混沌啊，混沌！”

.......

在閃爍的明暗交替之間，他聽到了。

他笑得瘋狂！

鮮血淋漓的花瓣是那樣的豐滿溫暖，在歌聲中緩緩綻放。

柔軟的花心裡躺着什麼呢？

要送給吾什麼呢？

讓吾看看！

快打開讓吾看看！

一抹白光閃過。

“混沌！混沌！混沌啊！主——！”

以一個肮髒又瘋狂的靈魂為燃料，一具擁有舊日子嗣血脈的身軀為胎盤，将保管的秘密孵化出來了。

一顆灰色的珠子緩緩飄向好奇的靈魂，觸碰到的那一刻，數不盡的灰色霧氣從珠子中彌散開來，神秘，厚重，蘊含着無數的信息。

安知慧醒了。

一睜眼，她就看見自己身處大霧之中，身旁濃郁的霧氣幾乎凝為實體。

她不是睡着了嗎？

安知慧恍然，這難道是預知夢嗎？

目光所及之處的霧緩緩向一個方向流動，安知慧就順着流動的方向前進。

灰蒙蒙的霧氣慢騰騰地向前流動着。

這裡看不到頂，下不見底，四面不見邊界。

混沌一體，宛若初生之時的狀态，時間在這裡還未存在，光明與黑暗也被剝奪。

也許是很久，也許是瞬間，身邊流轉的霧氣變得稀薄。

她好像看到了前面有什麼。

有一顆珠子。

一個灰色的珠子。

虛空中的霧氣不斷被這顆珠子緩慢地螺旋吸入。

這是什麼東西？

沒想到念頭一起，這個想法成了一個圓形的透明球體，脫離了她，飄飄搖搖和流動的霧一起，吸吸進了珠子裡。

與此同時，另一股霧氣逆着流動的螺旋沖向了安知慧的身體。

居然是回答她問題的答案！

這是一位神的碎片。

她看到了。

一位虔誠的眷者，将異神的碎片藏在靈魂之中以自己的血肉溫養，想要在真理節上獻祭給自己全心信奉的神，或許能幫祂更進一步。

日複一日，不知不覺中，兩種不同的神力沖突下，逐漸感染了混亂神性，喪失了理智。在節日演練逸散的真理之光下，誤以為祭典已經開始，自願将碎片析出，卻沒想到被她撿漏了。

動了想要知道□□諱，卻隐隐感覺到靈魂的撕裂，看來這不是她現在位格能承受的知識。

作為某位不可言說的神的碎片，它通曉從芥子至虛空，從古至今已經發生的所有事實。

至于它是否有它自我宣傳的這麼厲害，有待考察。

每問一個問題，身邊就會有一團霧氣被珠子吞吃，如果得不到補充，想必這珠子很快也就沒用了。

知識，是有代價的。

————

忠安市，第一軍區醫院，特級保密病房。

嘀——嘀——嘀——

檢測健康狀況的儀器一閃一閃，發出規律的信号。

安知慧身上的血迹已經被清理幹淨，安詳地躺在病床上，蒼白的面孔恢複了許多，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哒哒，哒哒，哒哒，有規律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結實的大門被從外面打開。

黎莉莉，嶽東來，柯舟還有張浩走進病房。

張浩暗歎一聲，作為一個警察，消除記憶什麼的，他非常排斥，卻沒有一個比“讓她過上正常生活”更合理的理由來勸阻。

“消除血巷事件的記憶會對她其他的記憶産生影響嗎？”

“不會的，你放心，她隻會消失一天的記憶。”黎莉莉十分熟練地從随身背包裡取出一根漏鬥狀的滴管放在自己眼睑下，眼睛瞪大，一眨也不眨地盯住安知慧，好像已經開始了施法。

張浩看的有些不明所以，嶽東來還對他先前不接話不爽，自然不會好心的給他解釋，一旁的柯舟還是開口了，低聲說道“黎處的眼淚擁有消除記憶的特性，一滴就能消除24小時的記憶。”可惜就是不能長期保存，否則他們也不用跟着黎處四處跑了。

六隻眼睛的注視下，一滴與平常眼淚沒什麼區别的淚珠熟練地滑落進容器裡，黎莉莉走到安知慧枕頭旁，将容器向安知慧光潔的額頭傾斜。

一滴平平無奇的淚珠落在了安知慧的額中，順着滑落在枕頭上，仿佛它真的是滴平平無奇的淚珠而已。

灰霧世界裡像是油掉進了水裡，霧氣在空間中不斷地翻騰。

霧中飄蕩在中心的安知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咣————！

擡頭一看，天外一道拖尾的紅光直直沖她而來。

黎莉莉已經把器具都收回包裡了，一副完事人的樣子。

“結束了？”張浩有些懵。

嶽東來嗤笑一聲，“不然呢？又不是小說裡，放個超能力還帶特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