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紅插嘴道:“二小姐弄傷了大小姐,是以跪着認錯。”
明梧不屑地輕哼一聲。
紀棠心下微動,暗想:汀姚想要的,恐怕就是這樣。若是上官淮柔是這位二小姐,那就沒我什麼事了。她看了眼孫芳慧楚楚可憐的樣子,又想:這副樣子雖惹男人疼惜,自己卻是遭罪。
孫芳慧即使沒有擡頭,也感覺無數眼睛正注視着自己。她掙紮了下,想要離明梧遠一些,但肚内的饑餓讓她沒有氣力,冰冷的風霜又令她貪戀那人懷裡的溫度,她終是沒有移動半步。
明梧雖氣她不肯為自己辯解,轉而又想到她的難處,微歎了口氣。
孫芳慧感覺道耳邊的熱氣,不由紅了臉頰。
明梧道:“伯母,我了解二小姐的為人,她謙遜有禮,絕不會沖撞大小姐,這裡面必有隐情!”
劉夫人見他二人如此親密,心裡氣惱,面上卻擠出一個笑,她不願再同孫芳慧耽誤時間,道:“是我冤枉了芳慧。”她看着孫芳慧,“芳慧,是母親對不住你。豆紅,你帶二小姐下去,請張大夫看看她有沒有傷到。”暗中卻給豆紅遞了個眼色。
豆紅會意,應下差事,走到明梧身邊,伸出手要扶孫芳慧,孫芳慧卻避開,朝豆紅點點頭,露出一絲微笑,“有勞了。”
劉夫人朝屋裡看了看,見孫姝婉換上了明黃的裙子,臉上又施了粉黛,便笑道:“婉兒,你看看誰來了?”
孫姝婉早窺見外面發生的事情,心裡悶悶不樂。她佯裝沒有聽見劉夫人的話,隻是吃着蜜餞,不曾回話。
蓮青卻蹦跶了出來,見到明梧,歡喜道:“是沈少爺啊!”
紀棠随衆人一齊進入屋内。
劉夫人道:“洗綠,去把我那件貂裘拿來給沈公子披上。叔烨,你到婉兒這邊坐,她那兒離火爐近,更暖和些。”
孫姝婉道:“洗綠,不許去。他自己不知道穿衣服來,冷死他,也和我們沒關系。”柳眉微蹙,清脆的嗓音帶着嬌嗔。
紀棠一聽便明白,孫姝婉這是醋了。此時的她已脫了帽子,紀棠終于看清了她的面容。隻見孫姝婉長眉入鬓,雙目盈盈。紀棠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又盯着孫姝婉看了會兒,卻沒有任何頭緒,隻能放棄。
蓮青推了推孫姝婉的肩,扭着身子道:“小姐,你這樣認真,小心沈少爺當真。”
孫姝婉哼了一聲,随後拉開了自己身旁的椅子。
明梧始終不發一言,隻是盯着屏風上的山水圖出神。
劉夫人眼見氣氛僵了下去,忙笑道:“婉兒,你看看你說的胡話把叔烨惹生氣了。叔烨,婉兒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快坐到她邊上去,你要是真凍着了,我怎麼和你母親交代?”
明梧推辭了幾句,還是坐到了孫姝婉邊上。
孫姝婉拿了個橘子丢給明梧,“便宜你了。”
紀棠看着明梧沒有表情的臉,心裡歡喜得很,讓太子殿下吃癟,可不是件容易事。不過紀棠與明梧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唯一的過節也許就是天光琉璃罩,但紀棠很清楚,此事錯在自己,不怨别人,所以她隻高興了會兒,這喜悅就被之前的疑問沖淡。
紀棠盤算道:孫芳慧不會是上官淮柔,孔雀王族的公主即便到了凡間也不會這樣任人欺辱。孫芳慧更不會是我,汀姚要我扮惡人,她這樣易被欺負,怎麼好實施計劃呢?哼,她不能和我透底,這裡面必定有古怪。
紀棠提氣凝神,離開了孫家。她現了身形,撿起兩塊石頭化作銀子,去酒樓喝了兩壺酒,聽了一出戲,才起身拍拍衣上灰,正要駕起雲霧回天庭,向汀姚問個明白,卻被一人攔住,打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要找的汀姚。
汀姚捏起一粒花生米,抛到嘴裡,又提起桌上的酒壺,不管不顧就往嘴裡倒。待酒喝盡,才笑道:“味道一般啊。”
紀棠沒好氣道:“是比不上不羨仙。”
汀姚用袖子抹了把嘴,道:“仙君已去孫家看過來了,也見到了太子殿下吧,他與之前變化可大啊?”
紀棠道:“我與他不相熟,他變沒變,我不知道。”
汀姚按住她的肩頭,“仙君,你隐去身形,道行淺的看不出來,但是仙力在你之上者,根據你的氣澤,便知道你在哪裡。你要想來去無蹤,隻有落紗羽衣可以幫你。”
紀棠心頭一跳,正要和汀姚仔細談談,卻覺肩膀酥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