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飛快往身後逝去,玄衣勁裝的男子道:“師兄,你說師父會去奇乾真人辦的宴會嗎?”
邊上,眉目粗犷一色裝扮的人道:“小師弟,你雖拜師不久,此前卻連師父的排頭名号都不知道嗎?”
被喚作小師弟的男子立即拱手行禮,謙恭道:“望師兄明示。”
“好說,好說,”希恒笑着按下希原的手,“咱們師父站凜夜戰神這一隊,戰神故去多年,他胞姐徽息神女和天庭那位有些不對付,你多少有些耳聞吧?”
希原道:“師兄們閑談時,聽過一兩句,我總疑心這是捕風捉影的事,竟是真的嗎?”
希恒道:“想來是了,奇乾真人先前雖不算師父至交好友,二人來往卻不算少。自從他收了太子殿下,凡是有他在,注定沒有師父。師父不會有錯,既然連和他有些關系的真人都看不上,那他定然不是好的。”
希原不認同師兄的話,當下并不反駁,隻是手裡不由捏緊了回帖。
“人心隔肚皮,此話真不假,且不說他和戰神師出同門,便是當年他挖空心思去找戰神獨苗,天上地下,誰不以為他們兄弟情深……”
希恒搖頭歎息間,眼前多出道影子來,一晃眼,胸口悶悶地受了一擊,待反應過來時,幾步遠的雲端處,已坐着一個正揉臂捶腿的人。
希原忙走了過去,正要去扶起,見是一個女子,擡着着的手便垂了下來,蹲下身問她道:“仙子可還好?”
“是在下沖撞了……”原本低頭賠罪的希恒言語一頓,目光從那女子淺紫的鞋,一點點移到她粉紅的裙,最後停在她那張臉上。
這張臉,他做夢都不會忘記。
希恒一把拉住希原胳膊,把他扯了起來,一手直着那女子鼻尖,罵道:“和那隻狐狸好上了,還來這裡做什麼?”
希原被他突然舉動一驚,“四師兄,你怎麼……
“你可知道她是誰?”希恒臉上現出一絲冷笑,“小師弟,莫要被她騙了去,她必是故意撞了我,跌在地上,要訛人呢!”
希原心内詫異,他來寥寥山不久,隻認識同鄉二三人,和他們說過幾句話,之後便沒什麼來往了。倒是和四師兄希恒的關系越來越好,四師兄上對師父師兄尊敬,下對師弟愛護,要是對面是個女子,無論是朝夕相處師姐師妹,還是頭一次見面的生人,在她們面前,他最是謙讓腼腆,一句話沒說完,臉倒是先紅了。
他不懂,師兄怎麼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對一個女子如此疾言厲色。
希原一面從希恒手裡拉回自己的衣袖,一面打量地上的女子,不知何時,她已經從雲端站起。但看她一身俏麗粉裙,中等身量,鼻梁算不得挺,嘴唇算不得紅,隻那一雙眸子清亮幹淨,很是明媚可親的樣子,細看之下,又仿若月下彌漫着水汽的寒潭,幽沉飄渺,藏了許多故事。
那女子眼珠一轉,正對上希原雙目,眉眼一彎,笑着道:“你也是寥寥山的弟子嗎?怎麼之前沒見過?”
希恒惱怒,閃身擋在二人之間,怒斥道:“好不害臊的人!你這樣子,是又歡喜上我師弟了?”
希原聞言,心中一怔,遲疑道:“你是平南院那位?”
希恒冷冷一笑,“不是她,還能是誰?我若是凜夜戰神,知道她幹的那些沒臉事,必先一手将她掐死了才肯去!”
這樣的苛責對一個女子來說,未免過了,希原心裡如此想到,面上卻不做表示,緩聲細語道:“三師兄最受師父鐘愛,聽說卻是因為她,差點離了師門?”
希恒怒氣更甚,啐了紀棠一口,“可不就是她禍害的?若不是後得人相助,三師兄可全完了。她這個自私的家夥,仍和沒事人一樣待在寥寥山,看得順眼一些的,她都要上前搭兩句話,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誰見過臉皮厚到如此……”
希原聽着希恒滔滔不絕掰扯紀棠的不堪過往,一邊悄悄用眼風去看她。
紀棠始終笑吟吟的,和希恒一般的謾罵,她耳朵裡已将要聽出繭子來了。目光流轉間,正對上希原的目光,不想這少年人先對她點了點頭,也不偷瞧了,面對着面看着她。
太陽光透過了雲彩,打在臉上,雖是寥寥山弟子統一的服飾,穿在他身上,倒比别人好看許多,尤其是站在五大三粗的希恒邊上,更顯的英挺俊俏。
紀棠即刻笑了起來,問道:“你是要到那裡去?”
不等希原說話,希恒肩膀一聳,冷聲道:“你是哪門子人,這事和你有關系?”
紀棠看了希恒一眼,淡然而笑,“是不關我的事,你二位去忙吧。”說罷,便風也似地駕着雲彩不見了。
希原聽過戰神之女許多荒唐傳聞,頭一次見了真人,正勾起了他探秘的興緻,她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燃起的探究之心尚未熄滅,不免惆怅失落,沒話找話道:“師兄,你說她很是磨人讨厭,怎麼這麼快就走了?沒有再為難我們。”
希恒一掌用力拍在希原肩上,紀棠一去,他不免松了一口氣,舒心笑道:“你還想她為難你不成?這人有多讨厭,等三師兄從外頭回來,讓他親口告訴你。”
“三師兄去了快大半年了,他何時能回來?”
希恒想了想,撓頭道:“他欠了人那麼大個人情,一時半會兒,怕是不能回來。”
希原淡淡一笑:“英雄救美後,他要是長得不錯,美人八成嫁給他作為報答,三師兄和她調轉了過來,報恩的法子未嘗不可用以身相許這一套。”
希恒大笑,而後道:“好個小師弟,大家看你年紀小,全以為你還是個天真的好孩子,原來你這樣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