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原道:“除了這個,師兄可還有辦法?”
希恒停了笑,大手一擺,“沒了,沒了,這一套雖俗些,對三師兄來說,算再好不過了,他早巴不得如此呢。隻是瑤歡仙君是個矜持女子,他有這意思,她大概不肯。”
“三師兄家世差了一點,人可是個好人,相貌不必多言……”
希恒接口道:“這話有理,他若不是個美男子,也不會讓那個色鬼纏上,平添許多煩惱來。”
“除了樣貌,三師兄得師父喜愛,品行才能必然突出得很。”希原笑得微妙,“瑤歡仙君怎會不喜愛這樣一個人呢?”
“正是,正是……”希恒說時,笑容陡然頓住,臉上流露出驚慌之色,“師弟,你可還記得紀棠方才是走的哪裡?”
希原回想了一會兒,“看她走的是我們來的方向。”
希恒神色大變,叫道:“大事不好!”
希原忙問道:“怎的?”
“她恐怕又是要去山上鬧呢!”
希原半信半疑,安慰他道:“寥寥山位于樞紐位置,她未必是去那裡。”
希恒歎息道:“師弟,你到底是頭一次見她,不知道這人的無恥。我正疑心她忽然走了是為何,原來如此啊!”
希原要辯駁幾句,希恒已囑咐他,要他一個人去送回帖,希原隻得把抵在舌尖的話又咽了回去。
“你可知道去的路?”
希原曉得他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想到了就一定要辦到,無奈笑道:“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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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了不一會兒,眼前金光閃耀,紀棠降低了雲頭,垂眸一看,光芒來自一座寶塔上的明珠,那巍峨寶塔正是位于寥寥山上的聽風塔。
下來雲彩,郁郁蔥蔥的大山前,立着斷劍似的一道石碑,紀棠手指輕輕撫過那上面字迹,暗笑道:寫得同我一樣,還放在大門口,讓人日日看,真好意思。目光移動,注意到底下落款,又笑道:原來是寂空手筆,難怪,難怪。
步入山門,便要往裡面走,忽聽到邊上一聲咳嗽,紀棠循着聲音看去,粗大壯碩的槐樹下,擺着一張竹搖椅,一鬓發皆白的老人躺在上面,左腿架在右腿上,悠然地搖着蒲扇。
潔白的槐花一串串綴在綠葉間,有風來時,花瓣随風落下,仿若下起了飄着香氣的雪。
紀棠心内詫異,正是開荷花的日子,槐花早該謝了,怎麼這裡的還開着?很快記起,平南院裡花不是凡間種子,而寥寥山卻在凡人世界,拿二者作比,就像是驢子和馬兒說話,一竅不通。
“仙友不是本門弟子吧,來此可有人引薦?”
老人已從搖椅上下來,拄着木棍向紀棠走來。
“無人引薦。”紀棠如實答道,她不受這裡人歡迎,她很知道。
寥寥山的主人寂空和徽息神女有些交情,當年,紀棠最放縱不堪的時候,重霄帝尊被瞞在鼓裡,木曦靈君已決心不再管她,徽息神女一直很鼓勵她做這種事,隻有寂空山神與衆不同,以為為了凜夜戰神威名,不能任由紀棠胡來。尋了個機會,去了平南院,借着說教的名頭,将紀棠徹頭徹尾罵了一通。
紀棠當下抿着嘴不說話,事後去了守神山,将始末一五一十說與徽息神女聽,而後問:“對每個喜歡的男子都表白心迹,是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我以後不要這樣做了。”
徽息神女冰冷的神色難得和緩了些,那雙從來隻撫摸喬芸芸的手,第一次停在了紀棠的發頂,她對紀棠說:“你喜歡他們,就去得到他們,隻要你開心,沒有什麼事是你不能做的。别忘了,你是戰神的女兒,誰也不敢對你怎樣。”
不久,徽息神女就在守神山上舉辦了一次宴會,宴會很浩大,凡是和徽息神女略略有點交集的,都收到了請帖,獨有寂空山神什麼也沒得到。他隻當是徽息神女不小心遺漏了他,宴會當日,帶了七八個弟子,穿得很華麗地來了。
不想,竟然被擋在了守神山的結界之外,他心裡起了個疙瘩,守神山上自從徽息神女久住以來,就從沒有結界,為此,他将寥寥山的結界也撤了下去,好端端地,怎麼突然又設下呢?
他正思索時,結界内浩浩蕩蕩來了一群人,當頭的便是徽息神女。
衆人注視下,徽息神女開了結界,冷聲道:“山神不再受邀之列,這時候來,可是有要緊事情?”
弟子中臉皮薄的羞得無地自容,頻頻往後面退,心明眼亮的看出徽息神女成心為難,替師父道:“并無要緊事,隻是突然見守神上布了結界,擔心出了事情……”
寂空山神按住弟子,含笑道:“聽說神女大宴,特來讨一杯玉彈引。”
徽息神女道:“不巧得很,酒釀早分了,山神請回吧。”
紀棠站于徽息神女身邊,看着寂空山神失落窘迫的臉色,暗暗發笑,片刻後,又開始于心不忍。因為她發覺,别人得不到的,她自己也一樣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