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這麼晚了,你喚我何事?”
她的聲音虛弱無力,很明顯是那碗參湯的後遺症。
春光在霍楚厭眼中是刺眼又極具誘惑力的。
他迅速轉移視線,拳頭緊緊攥着,沉聲說:“小廚房剛才為你我送錯了藥,你誤喝了我的參湯,才會疲憊萬千……身體燥熱。”
溫眷禾覺得耳中仿佛堵了一層棉花,兀自反應了一會兒才想明白。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新換了藥的副作用呢。”
“溫姑娘莫急,我已差人去尋太醫,你先将衣服阖上。”
溫眷禾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早在睡夢中就将衣服解開,此刻脖頸之下的肌膚大片裸.露着。
剛将領口阖上,卻突然失去門框的支撐,腳一軟向前跌去,一頭撞向霍楚厭堅硬的手臂上。
霍楚厭被迫接下柔軟的她,一低頭,剛阖上的衣領又敞開。
房中香氣原來是她身上香氣散發出來的,此刻完全撲進鼻間。
掌心貼着她的腰,身體也是滾燙的。
他移開視線,迅速将她扶正。
溫眷禾緊緊攥住領口,無力倚在門邊:“大少爺的參湯怎的如此令人難受啊。”
“是補氣血的,自然會讓人發熱。但你莫慌,隻要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剛才的一番掙紮已經讓她耗盡全部力氣,此刻便是門框也倚不住了。
就像落在窗棂上的雨滴,一點點向下滑動,無力地蹲在地上。
雙手扣在膝蓋上,紅彤彤的臉扣在手臂上,明明沒做什麼,偏偏氣喘籲籲。
血液都是沸騰的,下一秒就要燒到幹涸。
這滋味比受涼發熱時更難受,像有人拿着火把在身上烤,讓她想下一秒就扯開衣服,投身入涼潭之中。
“大少爺……”她無力道,“莫要叫人來了,我,我想睡覺了……”
實際是想關門。此刻隻有褪去衣裳,湊近冰塊才能緩解這一波接一波熱度。
“既如此,那就讓太醫明日再為你診治,我送你回房。”
說完,提起她的手臂。
平日裡,溫眷禾隻覺得他掌心溫熱,可在這一刻,他掌心的溫度令人舒适。
溫眷禾情不自禁想要離他再近一點。
但殘存的理智就像沾了水的熱鍋裡倒入一滴油,噼裡啪啦響個不停,偶爾一滴濺出落在手上,就是一陣刺痛。
霍楚厭能感覺到身邊人截然不同的兩種反應。
碰上她手臂的下一刻,她的臉就貼了過來,可才走了幾步,就猛地離開,身體緊繃好像十分抵抗與他接觸。
終于到了榻上,溫眷禾衣衫都被汗水浸透,頭發也淩亂地粘在臉上。
霍楚厭在冰水裡投了巾帕,剛碰到她的臉,就聽見她舒服的喟歎一聲。
他并不想打破兩人本就岌岌可危的關系,所以哪怕知道她很舒服,也隻輕輕将巾帕疊好放在額頭上,即刻轉身為她拉上床幔。
經此一番折騰,他即便是沒喝到一口參湯,也覺得渾身燥熱了。
手剛搭上門,又聽床幔那邊傳來虛弱的聲音:“好熱……好難受……”
聽得霍楚厭頭皮發麻,他必須要離開這裡,不然……
“我好熱……好渴啊……”
霍楚厭閉了閉眼,又進去為她倒了一杯涼茶。
拉開床幔之前已經給了自己心理暗示,可卻沒想到裡面景象完全超出自己的預判。
她的外套已經被褪下,胡亂揉做一團扔在邊上,脖頸以下的肌膚比臉還紅。
‘嘭’地一聲,瓷杯竟被他生生捏碎。
殘渣和涼茶一同墜落摔在地上。
霍楚厭轉身就走,剛出門就見匆匆趕來的太醫。
“霍将軍,我——”太醫一邊說一邊朝房間走,被霍楚厭挺身攔住,吩咐小厮:“為高太醫收拾出來一間屋子。”
“高太醫,今日太晚,溫姑娘已經睡着了。你且在我府中休息一晚,明早診脈過後,我派人送你回去。”
“啊?可剛才說是很急啊。”
“是很急,但現在……”霍楚厭喉結翻湧,說,“她已經睡了。”
高太醫遲疑一瞬,應聲點頭:“既如此,一切都聽霍将軍安排。”
霍楚厭關上房門,叫來了白心。
“連溫姑娘平日裡喝的藥都分辨不出,是不是母親太嬌縱你們了?”
白心忙道:“是奴婢的錯,奴婢自願領罰。”
霍楚厭沉聲:“這次就免了,你好生照看溫姑娘。即便熱也不能加冰,萬一惹了風寒就不好了。”
“是。”
他又問:“母親是如何得知我受傷一事?”
白心回答:“原是奴婢不仔細,竟不知大少爺的血迹落在了地上,白日裡有人給姑娘房中送花瞧見了,告訴了老夫人。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
“去領——”
“好渴……”房内再次傳來溫眷禾的聲音。
“下不為例。”
霍楚厭改了口:“去給溫姑娘倒水。”
“謝大少爺!”
白心走進房間,看到溫眷禾的狀态,怔了一瞬。
一邊給她喂水,一邊回憶,剛剛大少爺是從房間裡出來的吧?
因為溫姑娘這個樣子,所以才不讓遠道而來的太醫診脈。
所以,他都看見了?
白心的心髒砰砰跳,完全不敢繼續猜想下去。
重新投涼了巾帕,為溫眷禾擦拭汗水。
溫眷禾做了個夢,烈日炎炎之下,她熱得不行,剛好面前有一條河流,迫不及待跳下去沖澡。
就在這時,姐姐出現在河對岸。
刹那間,身體上所有的異養感都消失了,溫眷禾淚眼朦胧朝她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