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拿着手巾想給他擦臉,江玉衡揮舞着手四處亂打,“你走開!”
奶娘吃痛,自知惹不起這個祖宗,隻得作罷。
看着他稚氣蠻橫的模樣,吳茉兒一臉嫌地道:“換成你,會将重要的東西交給這種狗屁不通的孩子嗎?”
江子衍也看了眼江玉衡,摸着下巴搖了搖頭,道:“不會。”
“所以咯。”吳茉兒攤手,道:“換成我,隻會找個靠得住的,确保萬無一失。”
江子衍饒有興緻地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是?”
吳茉兒不緊不慢道:“玉衡确實将信當成廁紙,卻未必是山匪那封。”
江子衍道:“你是說,信叫人調包了。”
“對。”吳茉兒道:“若以結果論,這封信從一開始就不該給玉衡,既然給了他,大概率是因為無關痛癢,怎麼處置都無所謂。不過,山匪大動幹戈地綁人,怎可能白忙一場?我要是山匪,任何重要的環節都不允許出岔子。所以這信十有八九被人看過,調包後才給的玉衡。信不重要,信交給玉衡才重要。玉衡年幼無知,又不識字,出什麼問題往他身上推就是了。他是族長的親孫子,别人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見吳茉兒分析得頭頭是道,江子衍鼓着掌,一副欣賞的表情,“我發現你很聰明。”
單憑一己之力挑起江伍兩家矛盾、逼迫牛大露出破綻、拖江元成下水,又躲開重重障礙逃出生天,牛大的父母亦如她所料。江子衍自認為自己聰明,但扪心自問,将自己放在相同處境未必能做到。
倘若這次亦如她所言,這意味着江家是真的有人想讓他死。失落的印章出現在伯父江元成手上,他不願去相信,卻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吳茉兒笑容愉悅,“或許問玉衡就能清楚。”
她示意江子衍去問。深知江玉衡一向小鬼難纏,江子衍狂打退堂鼓,“我不行,哄孩子我不擅長。”
“你可以的。”看着他那張清俊如玉的臉,吳茉兒狡黠一笑,“信不信,你馬上是這方面的高手。”
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江子衍本能地想逃跑。他胡亂找了個理由,“劉媽做了宵夜,我去看看好了沒有。”
看穿他的心思,吳茉兒再度攤手,無所謂地道:“那算了,反正有心結的是你不是我。我隻要吃飽喝足睡好有命在,其他關我屁事。”
“……”
該說不說,她心态真好。這種處境,換作旁人早急得團團轉,她倒好,像個沒事人一樣,且反過來将他的軍。還有,攤手是什麼意思?
江子衍困惑地撓頭,妥協,“行吧。”
與其說他想逗江玉衡開心,不如說更希望她開心。他喜歡看她笑,落落大方,肆無忌憚,像太陽一樣照進心裡。
“她真的很有意思。”
有那麼一瞬間,他希望能和她一直相處下去。
果不其然,江子衍的臉同樣被畫上了烏龜。不止如此,他還被要求跳舞,越笨手笨腳越滑稽越好。事已至此,江子衍隻得硬着頭皮,趕鴨子上架。
江玉衡果然破涕為笑。小孩的臉就像五月的天,說變就變。江玉衡隻是從未受過委屈,一時接受不了,利用哭聲來迫人就範。見江子衍肯低頭哄他,且臉畫得比他還要醜,頓時樂不可支。
所有的不快樂煙消雲散,他笑得鼻涕冒泡,“好醜啊!”
江子衍沖他龇牙:“你更醜。”
“夠了吧?”雖然臉皮夠厚,但一屋子的人看着他笑,江子衍隻覺渾身不自在,停下來道:“我也是要面子的。”
難得碰到個極品帥哥,不逮着機會玩一下實在說不過去。但吳茉兒深知做人不能太過分,索性甩鍋給江玉衡,反正他也不差這一個,“玉衡說可以就可以。”
江玉衡搖頭嬉笑:“不行!”
江子衍頗感無奈,恐吓道:“你文章還要不要寫了?寫不完,二爺爺揍你我可不管。”
家裡面,江玉衡唯一怕的便是江族長。都說隔輩親,但江族長的無私鐵面已焊在臉上,怕孫子被慣壞,反而對其更嚴肅。
江玉衡想起這事,立馬慌張起來,“啊呀,我忘了。”
他催促江子衍和吳茉兒趕緊幫忙。三人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一番,圍坐在一起開動腦筋。
面對還是文盲狀态的江玉衡,吳茉兒和江子衍兩個頭四個大。糾結了一會兒,江子衍讓江玉衡将會寫的字列出來,找準命題借機發揮,需要用但不會的現教現學,要麼用圈圈代替。一通廢話下來,加上各種湊字數,總算寫得七七八八。
趁着江玉衡專心緻志地寫文章,江子衍問道:“玉衡,你知不知道信是誰給你的?”
江玉衡道:“不知道。”
江子衍吐槽:“鳥窩螞蟻洞你倒記得清楚!”
在與江玉衡的接觸中,吳茉兒發現他人小鬼大,記性很好,隻是大腦尚未發育完善,不太能表達。她耐着性子,換了個問法,“玉衡!送信的人,你以前見過的對吧?”
江玉衡點頭:“見過。”
吳茉兒試着套話:“是江家的人嗎?”
江玉衡搖頭:“不知道。”
吳茉兒道:“下次遇到,你能不能認出來?”
江玉衡再一次點頭。
“很好。”吳茉兒微笑:“要是再遇到,麻煩你告訴你和光哥或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