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衍忍俊不禁,道:“你是生怕我忘了,刻意提醒嗎?安心,我會記得一清二楚。”
“你給我忘了!忘了!”
吳茉兒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在喜歡的人面前,在這種封建保守的環境下,暴露自己花癡又花心的屬性。隻能說幹得漂亮,不是一般漂亮。
江子衍揶揄:“怕什麼?你自己說的,失節事小餓死事大。知行合一,言出必踐,多好的品格。”
“好個屁啊。”意識到江子衍又在逗她,吳茉兒平和了些,透過指縫看着他,惴惴不安地道:“你不覺得我水性楊花嗎?”
江子衍輕輕搖頭,渾不在意地笑道:“若如此,你隻會守口如瓶,諱莫如深。這般坦蕩,十之八九有心無膽或者過過嘴瘾。”
“……”
原來他早已看穿。
吳茉兒心安理得起來,放下手,往椅背後靠了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江子衍笑吟吟地看着她,道:“在我面前,你盡管胡言亂語。但旁人在,最好注意些。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盡量不要惹麻煩。”
“知道!”吳茉兒笑容乖巧,“有旁人在,我就是鹌鹑,一問三不知,實在不行,我就裝暈倒,或者找機會趕緊溜。”
江子衍笑容可掬,道:“孺子可教!”
為防疏漏,兩人将整件事捋了一遍。終究體力不濟,捋完沒多久,吳茉兒困得連連打盹,眼皮睜也睜不開。江子衍叫人扶她回卧房休息,而後離去。
到了早上,江子衍過來監督她喝藥,之後出了門。吳茉兒休息須臾,等胃排空,開始吃早飯。
一碗山藥粥,一根炖前肘,半隻白斬雞,一碟涼拌芹菜花生,一碟涼拌莴筍,一碟炸小魚,兩個茶葉蛋,外加一個紅棗發糕。
她慢慢地吃,撐了便去歇會兒,臨近中午才吃完。期間成衣鋪送了七八套衣裳過來。她試穿後,留了三套最清淡素氣的,其餘退回。銀樓亦送來首飾,金的、銀的、玉的、各類有機寶石和無機寶石,一應俱全。
“這也太離譜了。”
吳茉兒眼花缭亂,雖然很多都喜歡,卻不貪心,問清價格,隻從中等價位裡挑了支雕五蝙的紅珊瑚手镯和一支纏枝蓮的象牙發簪。
掌櫃的讓她多挑幾件。吳茉兒笑道:“不了,已經很好了,我不能什麼都要。”
喜歡不一定要占有。何況,她現在飽食終日,創造的價值為負,不希望江子衍覺得她沒有自知之明,貪得無厭。
消停沒多久,午飯又送了過來。
一盅天麻烏雞湯,一小屜蓮藕豬肉餃,半隻烤乳鴿,一條蔥油鲫魚,一碟醬驢肉,一碟香煎豆腐,一碟荸荠炒木耳,一碟扁豆炒蛋,一碟涼拌苦苣,一碗桂花酥酪,外加一壺陳皮雪梨糖水。
盡管每道菜的量不大,但種類一多,吃不完,她根本吃不完。
“這是當豬養啊!”
吳茉兒感慨,高門不愧是高門,即使生産力落後,生活水平亦一點不輸。不過想想也是,房子和地都是自己的,永久産權,無需還房貸。隻要一代起飛,建立基業,自然福澤後世。數代的積累經營,到了江子衍這裡,财富到達驚人數額,幾乎是大勢所趨。
卻也引來了殺身之禍。
吳茉兒惦記着江子衍的情況,為免浪費,将鴿子和驢肉努力吃完,便去小憩。
下午尚掌櫃送了人過來。與此同時,聽聞江家需要人口,長年向江家供人的于掌櫃也送了人過來。林泰和姚媽初篩一遍,等吳茉兒醒了,将挑出的八人送過來供她選。
弄清這八人,哪個是于掌櫃送的,哪個是尚掌櫃送的。吳茉兒将于掌櫃的留下,尚掌櫃的全部淘汰。
姚媽是個老好人,可惜地道:“夫人,這個玉婉刺繡裁剪的手藝不錯呢。”
吳茉兒道:“她左腳步子比右腳大,不平衡,摔了東西咋整?”
人無完人,隻要想挑事,連呼吸都能找出諸多毛病。
姚媽道:“秋萍挺有眼色,可以先安排值夜。”
吳茉兒道:“名字太苦,不要。”
姚媽道:“翠香會推拿,您确定也不要嗎?”
吳茉兒道:“不要,我讨厭翠字。”
姚媽道:“白芍呢?識些字,伺候起來也方便。”
吳茉兒道:“這麼黑,明擺着騙人。”
姚媽哭笑不得:“人家不算黑,是夫人您太白才顯得人家黑。況且人家姓白,總不能叫人改了姓氏。”
“哦。”吳茉兒換了個理由,“她臉上那顆痣,我會忍不住去看,浪費我時間。”
“……”
主家做的決定,哪怕荒唐,姚媽亦隻有聽從的份兒。她将留下的幾人安排好,淘汰的則領還給尚掌櫃。
見自己送來的皆被錄用,于掌櫃很高興,一個勁兒地道謝,又應林泰之邀,前往文房簽訂文書。尚掌櫃則對比鮮明,拉長着臉如喪考妣,但畏懼江家權勢,隻能忍氣吞聲,領着人灰溜溜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