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茉兒成功勾起好奇心，道：“行吧，賭就賭。”

以院門為界，十二個時辰内，她隻要不踏出去就算赢。

“這多簡單！”吳茉兒樂不可支。對她而言，簡直是送分題。

江子衍笑道：“别人容易，你卻難。”

他觀察過，自從撤了看守，她就沒消停過，東溜達西溜達，誰都能聊幾句。她什麼都想做，什麼都好奇，若不是為了裝佯，估計整個江家都能混熟摸熟。

吳茉兒不服氣地道：“你等着，我赢給你看。”

江子衍道：“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

吃完飯，有個雅集，江子衍前去赴約。吳茉兒則躺回床上，休憩半小時後抱碗喝藥。

不知怎的，以為好轉的小腹再度刷起存在感。沒辦法，她隻得重新點了手爐去暖。等稍微好點，她叫人搬了另張躺椅到太陽底下，蒙着臉蓋住手開始曬太陽。

太陽暖烘烘的，微風拂過，痛感逐漸淡化。吳茉兒迷迷糊糊，很快臨近夢鄉。

恍然間，劉媽在旁呼喚：“夫人。”

她“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劉媽道：“夫人，小雞子沒了一隻。”

吳茉兒瞬間清醒，掀開臉上的紗巾，問道：“怎麼沒的？”太陽些晃眼，她重新将臉蒙上。

廚房有廚餘，劉媽順道擔起喂雞的責任。今早她去喂雞，有隻魂歸天外。算上江玉衡玩死的一隻，阿福咬死的一隻，次日莫名死的一隻，已經死了四隻。

吳茉兒吐槽：“這死亡率也太高了。”

如此，她養雞發家的大計可能要泡湯了。

劉媽不是獸醫，幹笑：“小的也不懂。”

吳茉兒起身，“我去看看。”想起和江子衍的賭約，她重新躺下，道：“算了，還是找棵樹埋了吧。”

埋了做肥料。據說埋有屍體的地方，植物都會生長得特别好……

“是，夫人。”

知道她染了風寒，劉媽不好打擾，提醒她煮的姜絲梨湯趁熱喝，之後出了院子。吳茉兒道了聲謝，見太陽逐步升高，變得有些曬，亦回了房。

喝了碗梨湯，微微出了些汗，她窩在躺椅上略作小憩。江趙氏帶了幾個石榴過來，向她請教餃子餡的做法。

“我做了幾回，玉衡和我爹都不愛吃，沒得法，隻能請教你。”見吳茉兒一臉病容，無精打采，江趙氏小心翼翼道：“我沒給你添麻煩吧？要不……我先回去？”

“沒有！嬸母您太客氣。”吳茉兒喜歡江趙氏，端莊賢淑，比孫氏性子好多了。她強打精神，耐着性子道：“百味鹽為首。您最重要的是控制好鹽跟火候，其他都隻是增添風味，錦上添花。”

江趙氏靜靜聆聽。

吳茉兒咳了幾聲，道：“肉您記得選肥瘦相間的，菜一定要瀝幹。調味的話，您可以打個雞蛋，放點白糖提鮮，油用香油或别的熟油，放一放等入味了再包。其他的，您看自家的口味，甯可淡點不要重了。特别是玉衡，還在發育，口味重了傷身。”

江趙氏恍然大悟，怪不得玉衡的餃子都是單獨的，不止個頭小，皮還是紅的、黃的、綠的，色彩缤紛。

江趙氏笑容溫婉，道：“你有沒有空，要不到我家一趟？不用你動手，我做，你指揮就行。”

“恐怕不行。”見她一臉疑惑，吳茉兒嫣然笑道：“我跟和光打了賭，今天不能出去。”

江趙氏道：“和光真是不着四六，想一出是一出。”

“也不是。”吳茉兒解釋：“我是風寒，剛好，他怕我複發。”

因江子珩，“風寒”成了江子衍的夢魇，但凡身邊人得，他都會格外緊張。江趙氏起初以為吳茉兒隻是簡單着涼，一聽病症，立馬道：“你早說，我就不打擾你了。”

吳茉兒莞爾：“還好，我燒已經退了。”

江趙氏道：“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過來。”

她怕她加重了，不止江子衍會怪罪。

吳茉兒欠了欠身，道：“不好意思，擾了您興緻。”

江趙氏還禮，“是我叨擾你才是。”

簡單告别一番，江趙氏起身回了自家。

很快到了中午。吳茉兒胃口好了點，叫人做了烤牛舌、香煎鲈魚、苦瓜釀肉、小炒荷蘭豆、杏仁酪及文思豆腐羹。

她懶得動，張張嘴，使個眼色，紫萼便将食物送進嘴裡。

“廢了！廢了！”

吳茉兒邊吃邊感慨，江子衍對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場陽謀。隻要她想，會呼吸就行，身邊的人就能将她照顧得妥妥帖帖，完全不需要自理。

“赤裸裸的封建主義陷阱！”

但過于享受，明知是想将她養廢，還是招架不住。

吳茉兒又想吃香瓜，很快有人洗好，去皮去籽切好端過來。她再度張嘴，咀嚼，吞咽。唇邊沾了汁水，青竹拿手巾給她擦了擦。

吃飽喝足，她沿着走廊，繞着院子開始散步。許是到了叛逆期，平日裡不顯眼的院門，此時此刻就像潘多拉魔盒，充斥着無盡的誘惑。

明知道外面有什麼，她還是心癢難耐地想踏出去看看。越克制，念頭越強烈。她突然懂了江子衍為什麼會跟她打賭。整件事看似容易，但隻要種下心魔，就很難消除。

“噫……這家夥怎麼那麼像有帶娃經驗的老父親？”吳茉兒狂笑不止，笑得咳了好一會兒，才克制住想溜出去的沖動，轉身回書房練字。

《千字文》已經練完，她開始寫《百家姓》。

紅木的椅子，硬邦邦，硌得屁股疼，腰也跟着酸。她寫了一會兒便休息，捂着肚子，頭抵在桌上去看窗外的海棠。

海棠過了花期，開始結果，黃紅相映，就像小号蘋果，看得她嘴饞。

“改天嘗嘗味道。”

正想着，江子衍出現在她眼前，擋住視線。他拿起疊放在旁的紙張，看了看，道：“不錯！之前是狗爬，現在站起來了。”

吳茉兒瞪了他一眼，起身奪過紙張，意識到好像在說自己，又立馬坐下，将紙團成團，扔進火盆，“接下來是不是開始說人話，還會煮飯下棋算賬管家？”

江子衍跟着坐下，憋着笑，故作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吳茉兒又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進化升級，長出人形了呗！”

若不是還要指着他生活，她真的想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