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衍道:“何解?”
吳茉兒道:“這有心血管疾病的,理應控制飲食。這老逼登倒好,早上鴨油炒飯配油餅,吃得要多肥有多肥。今天不死,早晚也得死。”
與之對應的,是他妻子,不肥不瘦,體型剛剛好。
江子衍道:“你的意思,他妻子早就想殺他?”
“誰知道呢?故意害人,無知亦會害人,她不認賬誰也沒辦法。”吳茉兒打量了主家婆一番,又道:“照顧爹還穿這麼講究,反正我是不信。”
那主家婆穿紅着綠,可謂是豔中帶着俗,俗中帶着俏,俏裡透着騷。頭上應是簪過花,匆忙拔下,以緻亂了頭發,但還有點碎屑留下。
郭耀堂叫人安排男人下葬,主家婆即刻回家收拾行李赴刑。臨别前,她抱着丈夫的屍首,哭得很傷心。
逝者已矣,真相如何,恐怕隻有本尊才知道。
郭耀堂審完了案,宣告退堂。衆作鳥獸散。
江子衍上前說明情況。郭耀堂讪笑:“賢侄!我也想畫像點,問題是目擊者說得不一樣,我已盡力。”
這兩天,不間斷地有人報案,都說見過那人。有說他偷盜,有說他強|奸,有說他拐賣人口,有說他參與了兩年前的滅門案。談話間,又有人進來報案,說這人偷了他家的老母雞。
總而言之,一人一個樣,樣樣不一樣。
江子衍道:“自然是以我和蒼華樓掌櫃的為準。”
郭耀堂歎了聲氣,“蒼華樓的掌櫃前天夜裡死了,也不知是否與這事有關。”
吳茉兒驚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半晌道:“我前天還跟他說過話呢。”
郭耀堂再次歎氣:“隻能說世事無常!世事無常!”
郭耀堂叫人重新繪制通緝令。有了吳茉兒和江子衍現場監督,畫像精準許多。有些描述過于離譜的,關聯的罪名一并删去。
通緝令增添了懸賞金額。
吳茉兒覺得胡子純屬多餘,看了畫像半天,道:“這人不是本地人。”
說的卻是本地口音。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郭耀堂亦覺得這人和本地人不像,“可能是流落至此。”
拐賣,逃難,總而言之,已融入當地多年,卻沒有相關人士投案。
事情看來沒那麼容易了結。
出了縣衙,江子衍道:“我發現你有破案天分。”
吳茉兒道:“所以你不能騙我,因為我會發現。”
江子衍抿嘴笑道:“我本不打算對你撒謊,現在倒想試試。”
吳茉兒瞪了他一眼,道:“你敢!”
江子衍一臉的無奈和寵溺,“真說不清我們兩個誰當家。”
她老說自己是人在屋檐下,實際呢,上房揭瓦!
吳茉兒想也不想,道:“你當家,我當你的家!”
“……也行!”
反正吳茉兒當他的家還挺好,什麼都安排得妥妥當當,說讓他做富貴閑人,确實說到做到,一點不含糊。
不過,他有點不想再做富貴閑人。他想考個功名,和她名正言順。
回到驿站,吳茉兒回房換了衣裳,準備去廚房做飯。江子衍全程注視着她的動靜,等下了樓,道:“我陪你。”
吳茉兒喜滋滋地道:“江少爺有這個心就好了。廚房熱,您好好歇着,等着吃就好。”說完,去敲江攸的門。
江攸不在。
江子衍道:“這小子,不知上哪兒去了。”
吳茉兒道:“又不是三歲小孩,先不管他。”
江子衍表示認同,“這小子餓死鬼托生!飯好了,自會出現。”
吳茉兒莞爾,“我先去弄吃的,等我。”
江子衍笑如春風,道:“好。”随即目送她離開。
吳茉兒去了廚房,一進院子,便瞧見江攸和崔鳳兮挨窗面對面坐着,涮着火鍋,一面指揮郝師傅烤肉。
“感情是哄女孩子去了!”
香氣四溢,隔壁廚房的師傅聞着味紛紛探出頭。但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尤其伺候達官顯貴的活兒,怕惹了麻煩,亦不敢打聽。
幫廚忙前忙後。崔鳳兮的三名丫鬟湊在一旁,一人嘴裡咬着榛子糕,兩人手持牛肉串,學習并幫忙。
江攸和崔鳳兮涮肉就酒,吃得津津有味,好不快活。
眼見兩人說說笑笑,相處融洽,吳茉兒感慨,看不出來,這江攸人雖小,還挺會讨女孩歡心。隻是子肖其父,千萬别跟他爹一樣花心。
看見吳茉兒,江攸呆住,起身尬笑道:“嫂嫂!”
崔鳳兮轉過頭,看清來人,當即臊得俯身往桌子底下鑽。
“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吳茉兒系上圍裙,和顔悅色道:“要不,我給你們加兩個菜助助興?”
崔鳳兮怔住,忙道:“不,不用了。”
江攸喚她起來。崔鳳兮見她态度挺好,稍稍放了心,起身重新坐好。
桌上放着壺桂花酒,酒香混在百味裡四處飄散。江攸面頰紅潤,兩眼亮晶晶,一副憨中帶着得意、得意中透着羞澀的表情,“這多不好意思……嫂嫂,炖個銀耳呗,給鳳妹美容養顔。”
鳳妹。美容養顔。
吳茉兒嘴抽了抽,道:“馬上安排。”随即叫人幫她泡發銀耳。
崔鳳兮不可思議,“你嫂嫂脾氣挺好的。”
“當然!”江攸道:“沒惹她,就是女菩薩;惹了,便是女羅刹!我哥都不敢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