豉汁雞爪再次端上桌。
安懷堯拿起一個,感歎:“真像人爪。”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又道:“為什麼?”
吳茉兒道:“我跟你是近親。”
安懷堯重新拿了個雞爪,啃得津津有味,“有什麼關系?我爹娘也是表兄妹,不也挺好。”
吳茉兒“切”了一聲,道:“真的好,你會做這勞什子的司直?還不是不想在家待,正好有個借口。”
“喲,表妹聰明得跟我似的!”見吳茉兒拆穿,安懷堯索性直截了當,“我這不是沒遇上心儀的嗎?若表妹肯嫁,我就辭了這官職,學學和光,天天風花雪月,不務正業。”
“……”
吳茉兒特别想吐槽,真這樣,就等着婆媳大戰吧。陸遊和唐婉就是榜樣!
江子衍不爽道:“既然我不務正業,這頓你請。”
安懷堯道:“别啊!我那點俸祿,跟你比起來,九牛一毛。請完這頓,得餓三天。你江少爺大方些,做了這東。等我跟表妹成婚,我爹将家産給我,再我請你。”
“請你個頭!”見他句句不離成親,吳茉兒沖他狂翻白眼,道:“你少沒正經!别以為我沒看見,你懷裡香包誰給你的?跟個寶貝似的。有了相好還打我主意,呸!”
“眼挺尖!不過是誤會。”安懷堯上樓梯時,香包露出一角,順手塞了回去,想不到被吳茉兒看個正着。索性,他掏出來放在桌上,開誠布公,“這是我娘,你表姨也是你舅母,閑來無事給我繡的,裡頭有張祈福消災的平安符,上頭有她閨名。你若不信,可以拆開看看。”
那香包取如魚得水之意,是條黑色鯉魚,周圍繞着荷花流水,短胖短胖,紋路精美。與此同時,他的懷裡還揣着個大金镯,實心的,準備逮着機會獻出去。
吳茉兒拿起看了看針腳,還回去,道:“就算沒相好,我也不嫁!”
“别鬧!”安懷堯收起香包,津津有味地吃了口鹵水,道:“你說你在江家待着有什麼意思,獨守空閨,連個暖被窩的都沒有。指着和光,他跟他哥一樣溫吞,好聽點叫彬彬有禮,難聽點就是畏首畏尾,指不定猴年馬月,哪有我爽利。跟着我,保證你三年抱倆,兒孫滿堂。”
顯然,他已看穿兩人的情愫,卻不在乎。
江子衍氣得想笑,“你挺會給自己貼金。”
吳茉兒隻想江子衍給她暖被窩,欲拒還迎,“我看中個寶石攢花的金項鍊,你爽利,給我買了呗。”
這東西一聽就不便宜。
安懷堯開始感到肉疼,“這玩意兒多少錢?”
吳茉兒道:“三十多。還有個五十多的,我在糾結要不要。”
安懷堯松了口氣,“銀子?”
他的大金镯,可比這值錢多了。
吳茉兒道:“黃金。”
大金镯瞬間顯得寒酸。安懷堯倒抽一口涼氣,果斷拒絕:“我什麼都沒說!”
吳茉兒“切”了一聲,道:“你也就嘴上爽利,動真格,跑得跟兔子一樣快。”
江子衍借機補刀,笑道:“想必安兄求親,隻是動嘴,沒有實際打算。”
安懷堯擺擺手,道:“我本來隻想逗逗,現在看我這表妹挺有意思,有點想動真格。項鍊買了就是,當我送你的定親禮物。”
吳茉兒很無語,“我不要你的!”
安懷堯道:“不要東西,要人也行。”
江子衍再次補刀:“聽不出這是掃地出門的意思?”
安懷堯厚着臉笑道:“劉備請個軍師都要三顧茅廬,何況我娶妻,一輩子的事。得來的太容易,還有什麼意思!”
“……”
感情這是要死纏爛的節奏。
吳茉兒無奈看向江子衍。江子衍一個頭兩個大,顧着兩家關系,他沒法撕破臉,趕不是,罵也不是。
往事曆曆在目。他先兄喪期過沒多久,安懷堯便去信詢問有關嫂嫂江伍氏的安排,且說想接她回京,舒緩心情。他當時意識到不對,正糾結該怎麼回,偏趕上父親去世,就此擱置。
三年又過,他舊事重提,顯然早有打算。隻是皮囊之下,靈魂已換,是他喜歡的吳茉兒。
雞爪吃着吃着,又是隻剩最後一個。
江攸想要拿。安懷堯搶先端起盤子,獻寶似的放在吳茉兒面前,笑道:“等我辦完事,你跟我回京,我帶你去吃更好的。”
“多謝!”吳茉兒受寵若驚,接過轉身給了江攸,問道:“表哥你是不是很忙?”
忙的人很多都這樣,看到中意的就單刀直入,全然不顧對方是什麼心情。
江攸笑開了花,道着謝,一面拿起雞爪吃得津津有味。
眼見自己拍馬失敗,安懷堯頗為掃興,但見吳茉兒問話,立馬打起精神,道:“是啊!怎麼?”
“不錯。”吳茉兒莞爾一笑,道:“算了,我嫁就嫁了。不過我要面兒,從六品太低,你得保證做到三品以上,給我個诰命當當。”
江子衍攥着茶杯,瞪大了眼,一副緊張面容——她不是不喜歡他嗎?究竟想幹什麼?貪财慕勢的話,他也行!
安懷堯道:“這得做到寺卿,你挺貪。”
吳茉兒道:“王妃我都沒看上。嫁給你,沒好處的事還讓我幹,瘋了嗎?”
安懷堯道:“這得從長計議,也要時運到了才有可能。”
吳茉兒吃了口鵝肝,道:“沒事啊,隻要你忙起來,不着家就行。”
安懷堯心生警惕,道:“為什麼?”
吳茉兒雲淡風輕,“東食西宿嘛!表哥你忙的時候,我就去打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