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老套路。”
不過女子明知男子已婚老齡,還要往上貼,屬實有些自作自受。以她多年八卦的經驗,男子出現這種行為,十之八九是妻子在背後默許,等丈夫餍足,再跳出來強拆了這孽緣。女子本弱,一對二,輿論亦處劣勢,單方倒貼,隻能虧上加虧。
這等污糟事,吳茉兒自然無心參與,看見前方拐角一姐弟在賣糕點,便去購買。
那對姐弟,姐姐約莫十三四歲,紅撲撲圓潤的臉蛋,一身棉質藍印花布裙,雙平髻上紮着白麻布。弟弟估摸着十一二,個子比姐姐矮些,衣服也是藍色,用白麻布紮着總角。
姐姐賣糕點招呼人的時候,弟弟負責收錢。大約是在喪期,兩人總哭喪着臉,人怕沾染晦氣,不大肯前來。不知賣了多久,糕點隻賣出很小一部分。
姐弟倆與蒼華樓的掌櫃長得頗像。吳茉兒心中了然,将剩的糕點都買了,道:“你倆快回家去!”
任務完成。兩人十分高興,連連道謝,收拾好貨箱,共扛着擔子走了。
吳茉兒嘗了口荷花酥,味道與之前差不多,隻是做工糙了不少。想來應是姐弟倆做的,其母負責指揮。
無論遭遇多大苦難,生活還是要繼續。
找到酒肆買了兩壇酒,回程時,兩男一女仍在吵架。教坊的嬷嬷趕來加入争執,一通拳腳,要那男子賠償女子的家務費、過夜費及各項支出,加起來好大一筆。
其妻罵道:“搶錢啊!”
嬷嬷撸着袖子,喝道:“你以為教坊的姑娘是你家那老黃瓜能配的?白嫖?門兒都沒有!”
嬷嬷指揮手下再度将男子毆打了一番,妻子亦挨了幾耳光,待兩人屈服,命人立下字據,叫男子簽字畫押。
酒肆掌櫃不識字,全靠心算。吳茉兒正尋思着去哪兒弄紙筆,見狀,忙道:“叨擾!姐姐您能借紙筆給我用用嗎?”
“這膽子是跟誰借的?”
安懷堯目瞪口呆。江子衍亦扶額,尋思着若生出事端,該如何應對。
嬷嬷不可置信地看了吳茉兒好一會兒,見其衣着考究,容貌明豔中帶着一絲清冷,堪稱絕色,一旁跟着三名年紀略有差異的英俊男子以及丫鬟随從。知道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嬷嬷簡單行了個點頭禮,道:“請便。”
“謝謝!”吳茉兒開心不已,忙叫安懷堯去寫。
安懷堯道:“寫什麼?”
吳茉兒道:“你就寫‘八月十四,戌時,相約共飲’。”
安懷堯了然,提筆寫下幾字,最後落款“魚樂拜上”。
是個假名字。
不過,烏虎亦給自己起了個假名——鳥寅。
吳茉兒吐槽:“這個鳥人!”
她要想辦法捉了他!
“你個蠢物!”認出妻子腕上銀钏是女子的,嬷嬷一把扯過,還了女子,又将男子身上的錢财搜刮幹淨,領着人走了。
待墨幹了,吳茉兒将紙折好收入囊中,乘船回到出發時的碼頭。
月上柳梢頭。
酒壇未幹,怕字洇開,吳茉兒點了蠟,将蠟油滴在紙上,做好防水。上岸後,她讓安懷堯将空壇裝上泥土,放入紙張,與酒壇一同埋到樹下,之後乘車返程。路上遇到兩姐弟,見順路,吳茉兒叫兩人上車,送其回了住處。
其母佘氏早在路口等待,一身喪服,面含焦慮。因受傷,她右手用白布裹得嚴嚴實實。見兒女從馬車上下來,佘氏皺起的眉頭總算舒展,得知吳茉兒買光所有糕點,更是止不住地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
吳茉兒好一陣客套。她刻意不去看佘氏的手,但餘光瞥見,确認手指無了後,止不住地惋惜。放現代,撇開更好的治安環境不談,她的手完全可以接上。而現在,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每個人的命運,都不自覺地受着時代的影響或裹挾。
回到驿站,吳茉兒身心俱疲。廚師備好飯菜,她簡單吃了幾口,便洗頭洗澡,準備睡了。
審聽和審行幫忙處理洗澡水。
知道她這狀态,十之八九又要濕着頭發睡覺。怕她再次受涼,江子衍上樓,見她果然包着頭發靠着床頭阖眼打盹,上手推了推,“不準睡!”
吳茉兒半夢半醒,好聲求饒:“大哥我困,求放過!”
江子衍忍俊不禁,摸了摸吳茉兒的頭發,濕漉漉的,道:“頭發還是濕的,睡什麼睡!”
吳茉兒去拍他的手,道:“好煩,我明天去剃光頭。”
又多又長,還沒吹風機。雖然洗頭都是别人動手,依舊很麻煩。
江子衍道:“好好的頭發,你剪了大半。剃光了,别人會認為你要出家。”
吳茉兒笑笑,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道:“江子衍,我若出家,你會怎樣?”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江子衍抿着嘴道:“說什麼胡話!你這貪财好色、好逸惡勞的性子,出家沒兩天,人家就會趕你出來。”
不得不說,江子衍實在了解她。
吳茉兒睜開眼,強打精神,笑道:“江少爺好看得起人,明明一天都用不了。”
江子衍忍着笑意,道:“挺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