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一處水潭。一道山澗,蜿蜒而下,落入潭中。
烏虎叫吳茉兒脫衣服下水幫他洗。她不願意,烏虎也不勉強,叫她幫忙看住衣裳,然後自顧自地脫衣,一個猛子紮入水中。
吳茉兒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跑。論體能,她不是烏虎對手。他倒是留了把刀,但她肩膀傷了,根本拿不起來。
“他在試探她。”
吳茉兒呆坐着,望着潭水,滿腦子都是自己被他強迫以及他與狗熊搏鬥的畫面。
他若真是白罴将軍的獨子,這一路想必經曆了不少坎坷,才變成這副模樣。但,關她屁事,别人犯的錯誤,憑什麼報應在她身上。
人,她打不過,但可以搞破壞。吳茉兒拿不起刀,就将他的衣服放在刀刃上挑破,然後踩着洞,沿紋路一點點撕了。
“看不出你有這癖好。”不知何時,烏虎出了水,站在她身後,道:“我就一條褲子,你給我做嗎?”
吳茉兒沒有回答,麻木地撕扯着衣服。見她渾身抽動,兩眼泛着淚光,知道自己确實傷害到她,烏虎嘗試着安慰她,“我好多天沒飯吃,叫人打得半死,差點叫狗咬死,丢死人堆,也沒哭成你這樣。”
吳茉兒不理他。
兩人的經曆差距太大,很難共情。
烏虎道:“你說你離了男人不能生存,我不是賠給你了嗎?”
“不一樣!”吳茉兒嘟哝:“我要和光。”
但,她和他不可能了。
雖然是硬搶的,但男人對自己的所屬物總有種占有欲。烏虎神色冷冽,嫉妒地道:“你再提,我殺了他。”他忽然想起來,陰森森地笑道:“我本來就要殺他。”
“你敢!”吳茉兒抓着刀站了起來,怒氣沖沖,“你敢殺他,我先殺了你!”
“你殺!”烏虎覺得好笑,她連刀都拿不穩就想殺人。他強迫她的時候,她隻是求饒,但一提江子衍,她就拿出老母雞護崽的架勢對抗。
江子衍。
年少,他有母親呵護;成人,又有相愛的女子。
那個撐着傘,一身華服,在他饑寒時,俯身為他擦拭血迹,遞來錢财包子,巧笑倩兮,問願不願意跟她回家的女子。她真美啊……
香香白白,像尊女菩薩。
他很想和她走,鼓足了勇氣,然後他看到了他——那個和他年齡相仿的男孩,穿着暖和幹淨的衣裳,跟在後頭,一臉幸福地笑着叫“母親”。
他的笑就像刀,刺進他的骨頭裡。
他一無所有,自慚形穢,落荒而逃。
而現在,他更嫉妒了。
吳茉兒抽噎着,揮刀向他砍去。烏虎火冒三丈,一把将刀奪了,抱起她扔進了水裡。“咚”地一聲,水面濺起巨大水花。她來不及反應,嗆了好幾口水,撲騰着,不斷掙紮。
“求我,我就救你。”
生存本能,吳茉兒原想呼救,聽到這話,心一狠,當即放棄掙紮,由着自己沉進潭裡。
“小犟種!”
烏虎吃了一驚,怕她真淹死了,趕緊跳水将她撈了出來。
幸好時間短,沒什麼大礙,隻是人吐水,咳嗽了好一會兒,有些神志不清。
潭水很涼,夜間山中寒冷,吳茉兒渾身濕透,冷得直打哆嗦。她将烏虎當做熱源,本能地往他身上貼。貼着貼着,突然感覺身下滾燙,她吓得瞬間清醒,雙手撐地直往後撤。
衣服早脫得一幹二淨。烏虎抓住她的腰,套了上去,“我隻殺人,救人真是稀罕。”
雙重體驗讓他心情很好,動作亦溫柔許多,“從今以後,我是你男人。我救了你,你得聽我的,不準再拿刀對我。”
“是你害的!”吳茉兒異常抗拒,咬着牙道:“你不是我男人,不是。”
她向往他人如何,還不是叫他搶了過來。江子衍,他終于赢了一回。
烏虎笑了一聲,道:“是與不是,你都在我身子底下。”
辯無可辯。吳茉兒覺得屈辱,帶着哭腔道:“你作踐我!憑什麼!你憑什麼作踐我?”
她拼了命地想掙脫,卻無濟于事。
見她視他為恥,烏虎不以為意,“戰利品罷了。你認命,學會認命就不難受了。”
哦,她是戰利品,對方眼裡,玩物而已。吳茉兒突然釋然,她竟妄想從匪徒身上獲得平等與公道,簡直幼稚得可笑。
吳茉兒張張嘴,想反駁,最終選擇放棄。她太柔弱,沒有反抗的能力,逃不開,注定受人魚肉。弱肉強食,她不甘心這樣認命。
烏虎全神貫注地醞釀。
她身體真的很美妙,像一片沼澤,叫人深陷其中,難以逃脫。許是累了,吳茉兒沖上雲端,飄飄忽忽,很快睡了過去。
一覺到天明,醒後,她發現自己躺在張床上。隻有張闆的床,鋪了好幾層皮草,有豹子的,有羊的,還有兔子。兔子的最柔軟,拼了一整張鋪在最上頭。
她身上蓋了張黃棕色狐狸皮做成的被子,底下是棕色絲綢做的被底。正反兩面都很滑,不一樣的滑。軟軟的,很暖和。
她沒有衣服了,身上沒有,房間裡也沒有,床頭剩下隻羅襪,裝着她的首飾。
吳茉兒用被子裹着身體,走到門口晃了晃門。門果然鎖着。她将手伸出去,拿簪子捅開鎖,然後抽了張毯子裹身上,披上被子,走出屋外。門口有張凳子,她坐了下來。
天氣很晴朗,碧空如洗,朵朵白雲,風吹在身上很涼。她看了看周圍,一個小小的院落,位于山腰的位置,院門口有人站崗。幾個小孩跑進來玩耍,嘻嘻哈哈。
他們看到了她,其中一個指着她道:“狐狸精!”
她披散着頭發,雪白的肌膚,明豔清麗的面容,狐狸皮毛裹在身上,非但不臃腫,還将她襯托得更加美豔華貴。
确實像狐狸精。
吳茉兒沒心情哄小孩,漆黑的眸,漠然地看着那孩子,脫口而出:“滾!”
小孩當場哇哇大哭,抹着淚走了。
站崗的叫程三。程三回過頭來看她,驚為天人。
吳茉兒起身,松開被子,沖他勾了勾手指,“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