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虎語氣冰冷,“你别後悔!”
“混賬東西!”安懷堯着實忍受不了,率先揮刀。
烏虎揮刀格擋。兩刀相撞,爆出刺耳铮鳴。安懷堯被震得虎口一麻,痛感随即蔓延至手臂,差點将刀脫手。
他的劍術一向出類拔萃,年少遇名師,多方指點,能與之相抗衡的少之又少。多年辦案行走,又積累不少實戰經驗。饒是如此,依然體會到濃烈的壓迫感。
他像頭巨大的野獸,兇狠,莽撞,力大如山,卻偏偏動作迅捷,刀刀直擊要害。與傳統的武家不同,他的刀摸不清套路,快準狠中透着詭谲。幾回合下來,安懷堯竟有些力不從心,由攻轉成了守。
看穿他體力不濟,烏虎笑容玩味,貓逗耗子似的,時松時緊,惹得安懷堯不得不疲于應對。
“怎麼惹上這種怪物?”
安懷堯暗罵遇上江子衍鐵定沒好事,一面屏氣凝神,與之抗争。
“有破綻!”
趁烏虎刺刀,安懷堯原想攻他腋下,哪知烏虎轉身,反手砍向他的脖頸。他偏頭躲過,調轉步伐,後退數步,拉開距離。
烏虎道:“與我過十招沒死的,你是第二個。”
第一個是江子衍。
安懷堯喘着粗氣,強笑道:“叫你誇,一點都不高興。”
烏虎的呼吸均勻,一如往常,笑道:“我卻很高興。”
他将刀擲了出去。刀鋒來勢洶洶,迅雷不及掩耳,直襲安懷堯咽喉。他堪堪躲過,稍有偏差,脖頸竟劃出一道血痕。
冰涼過後是一陣火辣,宛如冰火兩重天。
安懷堯心頭升起無數冷意,如墜冰窟,寒入骨髓。他下意識去摸,稍走神,石頭便砸在了腦門上。他眼前一黑,一個趔趄,倒靠在山體上。雖知自己實力不濟,但敗于損招,實在不服。
安懷堯破口大罵:“你個孬種,不講武德!”
血流滿臉,流進眼睛裡,刺得生疼。他單閉着眼,握住刀柄想要站起。烏虎縱身一躍,一腳踩在他手上,說道:“生死之争,本就該不擇手段。”
骨頭不知斷了沒有,劇烈地疼。安懷堯扭身,抓住烏虎的腿,擡起雙腿準備夾着他後摔。刀正插在山體上,烏虎搶先拔刀,一刀砍了過去。
安懷堯痛得撕心裂肺,面容扭曲,想打滾而不得,“你真是一點不講武德。”
“刀背。”烏虎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道:“我喜歡殺強者,你不是。”
即使是刀背,安懷堯仍感覺自己的腿要斷了。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沒好氣地道:“就你強,行了吧?”
烏虎有些滿意。
吳茉兒原想逃,被幾個喽啰攔住去路。
眼見安懷堯不止輸了,還有生命危險,吳茉兒起急,上前抱住烏虎的手使勁兒往外拽,“他是我哥,你放開他!”
細看兩人眉眼,是有幾分相似。但她穿着其他男人的衣服求他,他很反感。
烏虎紋絲不動。
安懷堯心疼地看了看吳茉兒,又看向烏虎,神情倨傲,道:“我是朝廷命官,我祖父是中書省參政,父親是禮部侍郎,你殺我,是與朝廷作對。”
烏虎渾不在意,“進了山,沒人知道你是誰。”
安懷堯沒奈何,道:“我投降。我技不如人,給你當跟班,做牛做馬。”
烏虎瞟了吳茉兒一眼,冷笑:“你與她都是一身反骨,我不收。”
安懷堯無話可說,閉眼撫住胸前的香包,道:“給我留個全屍,别吓着我娘。”
烏虎握緊刀柄準備起手,“如你所願。”
意識到他真的要殺人,吳茉兒使勁兒咬住他的手。
烏虎冷着臉,道:“松開!我不想打你。”
吳茉兒緊咬着不放,“不松,你放了他!”
烏虎吃痛,臉上火氣越來越濃,“我再說一次,松開!”
安懷堯打起精神,沖吳茉兒笑道:“小茉乖!松嘴,你救不了我,挨打不值當。”
“救得了!我說救得了就救得了!”吳茉兒淚眼婆娑,跪在地上,重重磕頭,“虎大王,我錯了!我不該逃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逃跑!我以後再不會,再也不敢了……”
額頭撞擊着地面,砰砰作響。此時此刻,她就像沒有尊嚴的乞丐,祈求吝啬的恩客從指間漏下一絲憐憫。
“你别求他!”
白玉似的容顔,逐漸蒙上灰塵。
安懷堯難受極了。數天前,他們還在肆意歡笑,而現在,一個面臨死亡,一個受盡屈辱。他不敢想象她在這裡的生活,需要怎樣的勇氣活到今天。
安懷堯眼睛濕了,咬牙切齒道:“要殺要剮,你沖我來,别刁難一女子!”
烏虎無動于衷,踩在他手上狠狠擰着,“逞英雄,沒那麼容易。”
她為了别人,越賣力,他就越恨。
烏虎面色晦暗,俯視着她,道:“兩次了。你上次也說你不敢了,我放你一馬。才三天,你忘了。”
吳茉兒張了張嘴,嚅嗫:“我沒忘,是你給不了我想要的!”
烏虎看了安懷堯一眼,極盡嘲諷之能事,“你找到靠山了?情夫說成兄長,真是滿嘴謊言又放蕩。”
“他是我哥,你愛信不信!我變放蕩也是你教的!”
吳茉兒不想給安懷堯看自己不堪的一面,見磕頭不管用,咬了咬牙,如自我厭棄般,開始抽自己的耳光,“大王,我這次是真的不敢了!求您大度,再饒我這回……最後一回!我保證,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您!我是您的奴隸,您的小玩意兒……我給大王生孩子!我會聽話……三從四德,以夫為天,從一而終!我不,我以後不頂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