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玩,沒工夫聽講解,也聽不到。烏虎帶着她出了兩次牌,之後吳茉兒再不肯聽了,自顧自地組合,出牌。烏虎叫她出别的,她瞪着他,故意作對。神奇的是,她赢了。
連赢了五六把,吳茉兒樂開了花,解氣似的道:“給錢!”趁三人給錢的工夫,她瞥了烏虎一眼,道:“逢賭必輸,幸虧沒聽你的。”
烏虎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呂師爺臉上有點挂不住,道:“今天有點手背。”
烏虎将話轉述給吳茉兒。
吳茉兒道:“不止是今天。”
狹路相逢,總有一天,她要他滿盤皆輸。
呂師爺一臉尴尬地笑着,道:“事已至此,小娘子何必斤斤計較。”
知道吳茉兒聽了要生氣,烏虎沒有告訴。
下一把和局。
吳茉兒輸了一把,又赢了兩把。
烏龍拉着臉,道:“小虎,你這婆娘不懂規矩,帶回去好好調教。”
吳茉兒玩得正高興,見幾人放下牌不玩了,莫名其妙,“怎麼不玩了?”
姓周的道:“你回去相夫教子。”
“……”
吳茉兒一頭霧水,看了看烏虎。
烏虎道:“跟我回去。”
吳茉兒盲猜是自己打了這些人的臉。深知見好就收,她拿手巾将赢錢包起來攥手裡,皮笑肉不笑地行禮,“諸位萬福,我告辭了。”
柳先生手氣太差,也跟着告辭。
出了廳堂,吳茉兒道:“先生可有兵書借我看看?”
柳先生颔首:“有。”
他借了本《孫子兵法》跟《太白陰經》。吳茉兒嫌書落了灰,在烏虎衣服上蹭了蹭,叫他拿着,回了住所。
她将錢放進匣子,坐下來,安安靜靜地看書。
烏虎拿起另一本,随手翻了兩頁,覺得頭大,扔至一邊。途中看到株蒼耳,他将種子薅了,趁吳茉兒看書的工夫,一顆顆粘在她頭發上。
滿頭挂綠。烏虎看着她,吃吃地笑。
吳茉兒冷然道:“摘了。”
烏虎悻悻然,隻能一顆顆取下。蒼耳沒那麼好取,小勾勾着,生拉硬拽,扯掉她好幾根頭發。
吳茉兒疼得龇牙,捂着頭皮,萬分火大,“你真是閑得慌!有時間學學怎麼做人,少TM來煩我!”
見她終于發火,烏虎很是高興,有喜有怒才正常,而不是麻木不仁,像具木偶。他從背後抱住她,咬着耳朵,道:“你有時間看兵書,沒時間伺候男人。”
安懷堯說,白罴将軍用兵如神,堪稱一代傳奇。而他的兒子,燒殺搶掠,品行不端,不學無術。虎父生犬子。
耳朵很癢,伴随着潮熱,湧進耳道。感受到他的欲望,吳茉兒明白過來,心情複雜,“晚上。”
烏虎将手伸進她的衣裡,道:“你真有意思。除了身子,根本不像女人。”
他掌心很熱,繭子硬而糙,遊走,停留。
衣衫亂了。吳茉兒無動于衷,木着臉道:“你可以換人。”
烏虎加重力氣,道:“不換。”
吳茉兒忍着不适,道:“那就别影響我看書。”
烏虎道:“你看這種書,莫不是要對付我?”
“木已成舟,對付你我有什麼好處?”吳茉兒将最後一行看完,合上書,道:“要殺你,下毒最省事,你給我弄。”
她想通了,既然逃不開,就接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渾水蹚着蹚着,是新的道路。
“所有毒,我都能嘗出來。”烏虎再次吃吃笑起來,松了手,給她整理好衣衫,道:“你看吧,正好教小老虎。”
吳茉兒瞥了他一眼,道:“你踹我,我不生了。”
生不生的,她決定不了,但必須表明态度,給他立規矩。她實在不想再挨第二腳,更不能叫他養成武力解決的習慣。
烏虎道:“我想傷你,你早進棺材了。你往我刀上撲,我不踹,你早成鬼了。”
吳茉兒冷着臉,态度強硬,“我不管,你欺負我,就是欺負我,我不跟欺負我的人生孩子。叫人欺負的女人,孩子也不會尊重,我不生了。”
雖于事無補,烏虎依然揉着她的小腹,溫熱的掌心堪比發熱帖,“這麼多天,若懷上呢?”
吳茉兒語氣平淡且堅定,“打掉。就是死,我也要打掉。”
多日相處,烏虎無比确定,她做得出。他沉默了會兒,道:“怎樣你才肯?”
他渴望能與她有個孩子。也許有了孩子,她會慢慢依賴他,愛他也說不定。她真的太倔了,換成旁人,早就認命,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回想種種,吳茉兒抑制不住地反感,不耐煩地道:“我從一開始就不想,現在看不到希望,更不可能。”
“也許生就有希望了。”烏虎擁着她,耳鬓厮磨,“我以後不欺負你了,換你欺負我。”
“欺負你?”吳茉兒冷笑,“我怎麼欺負你?我欺負得了你嗎?欺負你,我的人生能重來嗎?算了,跟你說道理,真是對牛彈琴。”
吳茉兒煩了,用力去推他,見推不開,喝道:“你弄疼我了,放手!”
烏虎隻好松手。
吳茉兒起身走人。明白這是脫身伎倆,烏虎一把按住她,道:“事已至此,你隻能接受。”
禍首勸受害者接受現實。吳茉兒瞪着他,沒好氣地道:“我已經在努力接受,不過這話不該你來說。”
“知道。”烏虎吻住她的發鬓,道:“我已經在改了。我放了你哥,放了姓江那小子,沒有割你腳筋。”
他越來越仁慈。冷硬的刀,成了柔軟的褲帶。烏龍批評他,說他不像從前。為了個女人,放人就算了,錢也不要,腦子叫驢踢了。
對,他确實叫驢踢了。她是頭倔驢,他叫她踢了。
吳茉兒道:“你沒有放過我。”
烏虎道:“離開我,你怎麼生存?出賣色相,再找一個男人?”
吳茉兒道:“這是下策。”
但她仍需要一個男人,充當幕前。弱肉強食的世界,女人是魚肉。
烏虎道:“看來你早有計劃。”
吳茉兒不置可否,“你是我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烏虎道:“我是你男人。”
吳茉兒長長籲氣,轉過臉道:“算了,我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