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茉兒早已麻木,面無表情地起身。
原本要送入洞房,但婚禮隻有三人在場,流程改了。為緩和氣氛,柳先生連忙招呼,“吃菜!吃菜!新娘子廚藝真好。”
他給兩人各倒了杯酒。
烏虎喝酒吃菜,道:“是不錯。”
他想與她溫香軟玉,來日方長。
柳先生笑道:“你小子有福!”
烏虎笑了笑,沒有否認。
柳先生喝了很多酒,回想往事,又哭又笑。烏虎也喝了很多,他酒量大,頭腦清醒,送柳先生回了住處。
回時,吳茉兒正在生火燒水。嫁衣叫她脫了,扔進火裡,燒成灰。熾熱的火光,映照着,漠然的臉,眼中盡是凄惶。
她哭了。
烏虎踟蹰了會兒,走過來給她擦了擦,一整個兒擁入懷中。
吳茉兒呆呆地看着火焰,過了好一會兒,擡着手,看了又看,道:“我手糙了。”
烏虎捉着她的手摩挲,細膩的膚質,像塊暖玉。若不是他,她應該在江家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
烏虎道:“以後你隻做飯給我吃,剩下我來做。”
吳茉兒道:“我讨厭洗菜切菜洗碗洗衣服。”
烏虎強調:“我來做。”
吳茉兒頗驚訝,她叫他賢惠,多少有刁難的成分,想不到他真的願意。她側臉望着他,道:“你一個男人……”
烏虎笑了笑,道:“我糙慣了,無所謂。”
吳茉兒流着淚,嗤地笑出聲,“還是雇人吧。心思放正事上,我想要個體面的丈夫。”
天下父母,盡是俗人,多喜歡有出息的孩子。她要引他上正道,亦證明自己馭夫的能力。再不濟,孩子養好,越過他,直接繼承家業。
見她終于笑了,雖昙花一現,烏虎還是動容,“我會安排。”
夜已深,周圍靜悄悄。
洗了澡,吳茉兒坐在椅上泡腳,順便梳頭。
烏虎喝着酒,目不轉睛地看她。
她是那樣好看,烏黑的發,雪色的肌膚,眉眼如畫,唇紅齒白,嬌弱又倔強,叫人禁不住心生憐惜。
他真心愛慕她。
烏虎拎着酒壺,端着酒杯走過來,抵住吳茉兒的唇。她擡眼看了看,喝了。
烏虎又倒了一杯,也喝了。
連喝數杯,他蹲下來,給吳茉兒洗了洗腳。洗着洗着,烏虎撥弄起了鈴铛,道:“你之前說要跳舞給我看,我想看。”
跳舞,吳茉兒不會。她學過,四肢僵硬,舉手投足好像滑稽表演。用尤雪的話說,風吹塑料袋,都比她舞姿動人。她跳舞,就像多年不上機油的老舊自行車,唯一拿手的,就是用頭寫“糞”字。
每天一個“糞”,預防頸椎病。
吳茉兒嘴抽了抽,道:“不準笑。”
烏虎搖頭,笃定地道:“不笑。”
吳茉兒離開木盆,起身,赤着足,跳起了廣播體操。
烏虎從未見過,驚愕了好一會兒,等她跳完,湊過去道:“這不是跳舞吧?”
感覺像在舉行某種儀式,又像某種招式,沒有攻擊性,強身健體用的。
吳茉兒瞪了他一眼,道:“你懷疑我!”
烏虎實在摸不準,怕她借題發揮,昧着良心道:“沒有,很好看。”
說完,他轉身笑個不停。吳茉兒想繞過去看他表情,烏虎轉來轉去一直躲。幾次後,吳茉兒氣了,躺回床上,沒好氣地道:“洞房。我數到三,不過來我就睡了。一——”
“馬上。”
烏虎迅速脫衣,吹燈,跟着進了被窩。
早上下起了雨。秋雨綿綿,濛濛煙色,籠罩山林。天氣陰冷潮濕,吳茉兒醒了,感受到冷意,連忙将床帳拉嚴實,之後縮在被子裡再不肯出來。
烏虎倒是沒所謂,照舊起床,熬藥,煮粥。
小米粥,稠稠的,上頭一層厚厚的米油,很香。吳茉兒喜歡喝米油,烏虎特意盛了一碗,淋上蜂蜜,端給她。
屋裡的家當越來越多。為熬藥做飯方便,弄來一櫥櫃。吳茉兒要洗臉泡腳,拿來一盆架。她還想要屏風,太大件,烏虎嫌麻煩,不得不作罷。
吳茉兒顧湧着挪到床邊,掀開床帳,隻露出腦袋。頭發散亂,掃在臉上,她将頭發撩進去,張嘴喝了幾口米油,道:“我想吃肉吃包子。”
烏虎端碗,舉着勺子投喂,一面道:“真難伺候。”
他說得很慢。柳先生交待,若好不了,最好叫她學唇語。吳茉兒沒心情,不太想學,他隻能妥協,無關緊要的話,試着當她的面說,一點點培養。
吳茉兒看懂了,明白他的心思,道:“你答應我的。”
她要吃肉,要讓身體盡可能好起來。沒有現代醫學的時代,免疫力低下,稍微風吹草動就可能死翹翹。何況她要生孩子,烏虎個頭太大,孩子很可能也是大個頭,母體太弱的話,鬧不好一屍兩命。
她要活着。
烏虎将碗放到桌上,開門看了看雨勢,然後回身端碗繼續投喂,“等會兒。”
吳茉兒又看懂了,道:“辛苦了。”
烏虎笑了,道:“場面話真溜。”
吳茉兒沒有看到,低着頭隻顧喝米油。
等喝完,烏虎将她鎖進屋裡,披着蓑衣出了門。吳茉兒睡了個回籠覺,過了許久,未見烏虎回來,實在餓極,披着毯子起床,将剩的粥吃了。桌上還有張餅,涼了,硬邦邦,她也吃了,吃完鑽回被窩。
籠子裡關久了,她已經習慣了籠子,不再向往外面的世界。為了生存,她用她的身體,進行最粗鄙的賣|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