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虎将手伸進她衣裡,撫着柔軟,感受她的心跳。平靜如常,除了餍足和恐懼,她從沒有因為他動心過。
她一直在與他交易,提出要求,完成,給予獎勵。她懂他的心,執行任務似的籠絡,不含半點真情。
她不愛他。
感受到他的粗粝,吳茉兒身子顫動,不自在地道:“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會盡到做妻子的責任,至于愛,聽天由命。你沒必要在意我的想法,反正一開始你也沒在意我的想法。你得到了你喜歡的,比我幸福。”
好像有根刺紮進心裡,小小的,随着經脈遊走,想拔但拔不出。
起初,他拿她當戰利品,隻想占有。他讨厭她的叛逆,不似尋常女子那樣輕易認命,較着勁,總想赢她一籌。但當她真的放棄掙紮,下跪臣服,他突然意識到,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她愛他,想要她的心。他的做法,隻會叫她畏懼,心死。
烏虎沉默了會兒,道:“我想好小老虎的名字了,叫吳迪。”
吳茉兒一口回絕:“不要叫這名。”
烏虎道:“為什麼?”
吳茉兒道:“我堂哥的名字。”
她堂哥仗着幾分姿色,到處撩騷,還為此進過局子叫她去撈。每每想起,她都覺得好丢臉,打死都不要叫這名。
烏虎道:“吳悠?”
吳茉兒道:“我堂姐。”
吳是大姓,太容易與人撞名。
烏虎道:“我去翻書,好好想想。”
吳茉兒道:“小老虎可能是女孩,想個好聽寓意好的。”
烏虎點頭:“你喜歡女兒?”
吳茉兒道:“孩子健康平安諸事順遂才是最重要的,無所謂性别。”
烏虎道:“你呢?有沒有希望過我?”
吳茉兒不想與他糾纏,說道:“你是我丈夫,我做飯給你吃。”
她總是這樣,不想回答便轉移話題。
烏虎有些失望,松了手,道:“我們一起去。”
吳茉兒“嗯”了一聲,理好衣裳。
地有些泥濘。烏虎不想弄髒她的鞋,一路背着。到了大寨子外頭,他放她下來。剛站穩,一塊石頭便砸在她頭上。
重重一擊,鮮血當即湧了出來。吳茉兒吃痛,慘叫一聲,捂着頭忙往後看。是之前跑她院裡的小孩,其中一個穿着喪服,花貓似的臉,如喪考妣。
不對,他的考妣之一,理論上真沒了。
“狐狸精!”
烏虎轉身,将她護在身後,陰着臉,兇神惡煞地道:“誰砸的?過來!”
幾個孩子吓得撒腿就跑。烏虎想去追,吳茉兒腦子發懵,忍着痛道:“算了。小屁孩而已,以後再收拾。”
寨子外,有三個喽啰在站崗,還有兩個看熱鬧。見狀,幾人詢問要不要幫忙。烏虎問他們看沒看清是誰砸的,雖然他可以判斷出來。
其中一個道:“是狗蛋,我這就抓他過來。”
狗蛋與石頭是朋友。江子衍上山,石頭他爹死了,不可避免地怪罪到吳茉兒身上。
“不用。”烏虎神色冷峻,連忙抱起吳茉兒去找柳先生。他不敢當着她的面追究,怕看出端倪。她不信任他,一旦産生懷疑,恐怕離心。
慶幸的是,沒有傷到臉。傷口很小,位于右側頂骨位置的發窩處,隻是頭上血管豐富,流血會多一些。柳先生問清緣由,關心了幾句,指揮烏虎給她清理,上藥,包紮。
頭被包得嚴嚴實實。吳茉兒按了按傷口,有些痛,但能忍受。昨天有個做飯的女人沒來,想來與穿喪服的孩子是一家。
吳茉兒問道:“誰死了?”
烏虎俯身湊近她的耳朵,道:“石頭他爹。路滑,從山崖下摔下去。”
這是實話,但隻說一半。
吳茉兒道:“他怪到我身上。”
烏虎道:“遷怒罷了。”
石頭的娘不敢怪江子衍,不敢怪烏虎,便怪罪吳茉兒,言辭間少不得咒罵,全叫子女聽了去。
吳茉兒見怪不怪,道:“逮到我要揍他。”
有時不是為了懲戒,而是殺雞儆猴,叫人知道她不好惹。
烏虎道:“砸你的叫狗蛋。”
吳茉兒道:“兩個一起揍。”
烏虎笑了,道:“你真記仇。”
想起先前,吳茉兒眼睛泛紅,道:“我受了委屈,沒有解決。”
烏虎怔了怔,摩挲着她的臉,語氣誠懇:“抱歉。”
這話吳茉兒沒有聽到。他不想承認,她說要讓他愧疚,真的做到了。他并非故意,但因為他,她不止要承受他,還要承受相關人等帶來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