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穿街過巷,呼呼作響。有樹葉飄落下來。
見吳茉兒縮起肩膀,知道她冷了,江子衍道:“快回去,早點休息。”
畢竟生理期,吳茉兒不敢待太久,說道:“我等你回來。”她有些不舍,吻了吻手指,蓋在他的唇上,低喃:“今晚我要做個好夢,夢到你。”
江子衍笑道:“好。”
吳茉兒補充:“你也要夢到我。偷個懶,睡一覺,養精蓄銳。”
江子衍點了點頭。
兩人回到祖堂。
“我要看着你睡。”終是不放心,吳茉兒在室内繞了一圈,各個角落看了看。供桌很長,桌布也很長,垂在地上,藏個人基本看不出來。她試着在桌子底下躺了躺。因天天打掃,地面很幹淨,隻是地磚的關系,有點硌人。
吳茉兒找了塊布鋪地上,鑽出來,道:“睡這兒。有人撞見,就說老鼠來偷供品,你捉老鼠。”
他可不會捉老鼠。
江子衍忍俊不禁,“我成貓了。”
他學着貓的樣子,“喵”了一聲,半道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吳茉兒被逗笑,吐了吐舌,“你捉我回來,頭一次也是因為你我才叫人抓回來。你是貓,我是人型大耗子。”
江子衍笑道:“茉兒是珍寶。”
吳茉兒言笑晏晏,“阿福今天也捉了隻耗子。都說狗拿耗子,我算見識了。”
江子衍捏了捏她的笑臉,翹起嘴角,“多虧阿福,幫我找到茉兒。”
吳茉兒道:“你要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我長着腿呢,你若垮了,可就抓不住我了。”
江子衍撫了撫她的發鬓,道:“好。”
等他躺好,吳茉兒從供盤裡抓了幾個花生塞到他手上,以便打圓場。
昏暗中,江子衍兩眼亮亮的,仿若赤子。吳茉兒臉頰熱了起來,心也砰砰狂跳——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她要智取,要掠奪,不止将他留在心上,更要留在身邊。
餘生,她要與他共度。
“晚安。”
江子衍亦道:“晚安。”
身在祖堂,兩人不敢過分,互望了好一會兒。因為困,江子衍先一步阖上眼睛。
确定他睡着,吳茉兒蹑手蹑腳地出了祖堂。為給他提醒,她特意放了半桶水在門後,拉着桶,一點點将門關好,又關好院門,然後回了家。
一大早,柳先生帶着韓知萌出門去找琉璃坊。
吳茉兒本不想起,但想想自己是主家,不能失了體面,還是硬着頭皮爬起來。柳先生為她檢查耳朵,一通針灸,對藥方稍作調整,向紫萼交代完注意事項,待出行的物什備好,便騎着驢出發。
吳茉兒送他至大門口,微微欠身,“先生一路順風。”
難得見她如此禮貌,柳先生笑呵呵地道:“小娘子保重。”
吳茉兒點了點頭,回房梳洗,吃飯,安排家中事宜。許妙和吉麗及郝師傅的妻子沈氏備了些好欲賣的糕點,亦出了門。
打聽到江益清會去江族長的住處吃飯。臨近中午,雖有些怵,但秉持着能拉攏則拉攏的原則,吳茉兒還是叫人往江族長處送了糕點、炒六丁、荷葉蒸排骨、手抓羊肉和茯苓鴿子湯。
沒多久,食物退了回來。她有所預料,歎了聲氣,留下炒六丁和鴿子湯,其餘叫人拿去分。
紫萼試圖安慰她。
吳茉兒笑了笑,道:“立場不同,何必強人所難。”
紫萼點頭稱是,專心照顧她吃飯。
吃了午飯,睡好午覺。生理期,吳茉兒渾身恹恹的,不太想練字,就去看審聽和韓知萌幹活。
房間太多,進展緩慢。她也不着急,隻是見審聽爬到屋頂上,提醒他注意安全。屋頂長了瓦松,可以入藥,正好薅下來拿去晾曬。
劉媽煮了梨湯。等審聽下來,吳茉兒叫他趕緊去喝。她也喝了一碗,喝完,溜達着去了水榭,喂魚,上到閣樓,倚着欄杆看風景,發呆。
她想江子衍了。
她不能停止想他,否則黑水一樣的記憶會從四面八方襲來,強鑽進骨頭裡。她汲取他的愛意,将自己拘于一方天地,苟且偷安。
她必須牢牢抓住,想辦法争取更多的生存籌碼。
愛情如朝露。她想與他長久,就必須斂起自己的負面。風雨摧折的花,固然叫人心疼,卻隻會是一陣子;若就此枯萎,凋逝,短暫的惋惜後,則是将抛棄的命運。唯有更茁壯,于傷處開出更絢爛的花,方能始終虜獲真心。
她要讓江子衍看到,他的愛意行之有效,是治愈她的良藥。如此,繼續愛她,全心全意地愛她。
出神之際,林泰上樓轉交尚掌櫃遞來的拜帖。她本就讨厭他,聯想到自己,愈發厭惡,秒拒:“叫他有多遠滾多遠,以後不要再過來。”
林泰點頭稱是,下樓告知門房,叫其将人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