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點頭,和吉麗一道起身向她行禮,“夫人安康。”
吳茉兒心情不太好,輕輕點頭算作回應。
等人走了,紫萼給她斟了杯茶,收拾好物什,知道吳茉兒讓她記錄有用途,等墨幹了,将紙遞了過去。
茶淡淡的,暖暖的。吳茉兒喝着茶重新将記錄看了一遍,壓下翻湧的情緒,道:“謝謝你,一直照顧我,辛苦了。”
無論她的話有什麼漏洞,她都可以為她圓上,不需要她交待就能面面俱到。起初,她以為江子衍安排她過來,除了照顧亦是監控,多少有點抵觸,現在看,完全是為了保護她。
紫萼笑道:“分内之事,應做的,遇見夫人是我的幸運。”
她聽多了主家欺壓奴仆的事,就算不欺壓亦是頤指氣使,少不了打罵,她沒有。顧慮名聲,她大可處置她,也沒有。
她是很好很好的人。
吳茉兒示意紫萼給許妙送藥膏,再找面鑼,一塊白絹布和兩根細竹竿。她的字還不成形,就由紫萼代勞,在絹布上寫上“打倒封建惡勢力,反對造謠搞霸淩”這十四個字。
紫萼困惑又忍俊不禁,“夫人想作甚?”
吳茉兒理解後故作神秘,“到時你就知道了。”
時至戌時。她讓紫萼将絹布縫在竹竿上做成橫幅,再找個眼生點的去找江益清,就說江元成亥時請他到家中飲茶。
柞蠶絲織成的面料相較桑蠶絲更容易拉斷。她換了身柞蠶絲的衣裳,将頭發整個兒盤起不留一縷,裹上網巾,摘下耳墜,戴上最貴的玉簪子玉镯子,将記錄折好揣懷裡。随後,她用指甲摳了點混了薄荷腦的油膏,提着鑼拿着橫幅便出發了。
紫萼以為她會從長計議,想不到是立刻行動,當即勸道:“夫人三思,還請您耐心等少爺回來!”
三思三思,三思的結果就是她早晚還要捅婁子,不行動還會有更多事端。與其坐等别人收拾她,不如先發制人。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就是死,她也要拉倆墊背的,僥幸赢了,她還有得賺。
吳茉兒眼似幽潭,平靜且堅定地看着她,道:“第二次了。人争一口氣,佛争一炷香。我知道你為我好,隻是少爺因為我受苦,我不争,會有更多人嚼舌根,恥笑我和少爺。我可以忍,少爺不行。少爺為了我差點沒命,我必須保護他,也是為我自己,讨個公道。”
紫萼說不過,隻能叫來審行和審聽跟在後面。
吳茉兒道:“你們離遠些,别影響我發揮。”
紫萼哭笑不得,“少爺交代,要我們保護好您。”
吳茉兒道:“你們幫我盯好叔公,他快到的時候提醒我。”
紫萼點頭,随即叫審行和審聽拉開距離,等到以後,守在江益清必經的路口。
江元成的住處稍有點偏,門頭雖講究,卻相對窄小不少。到了門口,吳茉兒可勁兒拍了拍門,而後舉着橫幅,一屁股坐地上。
夜色幽幽,門子開了門。
見着人,吳茉兒道:“叫你主家出來。”
門子不識字,但見來者不善,趕緊溜回去将門闩上。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門開了,大媽乙和兩個丫鬟走了出來。
見到吳茉兒,大媽乙狐疑地打量,問道:“你來做甚?”
吳茉兒起身,将橫幅收好,提着嗓道:“叫你家那吐不出象牙的婆娘出來!”
大媽乙回罵:“你又是什麼好貨?大晚上不在家待着,跑人家門口耍什麼橫!”
吳茉兒提着鑼咣咣敲個不停,邊敲邊道:“有人狗仗人勢欺負晚輩,大家都來看啊!都來評評理啊!”
既然有人點火,那她就來添油,燒他個轟轟隆隆,誰都别想逃。
雖然是晚上,但時間尚早,不少人尚未休憩,就算睡也隻是淺眠。那鑼敲得急促,引起不小動靜,很快有人驚醒,豎起耳朵傾聽。武衛亦趕了過來,見是吳茉兒,知道惹她不起,更怕受牽連,趕緊溜之大吉。
大媽乙慌了,伸手去搶她的鑼。
知道她是孫氏的人,吳茉兒一點沒客氣,一個躲閃,趁對方露出破綻,拎起鑼甩在她腦門上。
“哐”地一聲爆響,帶着繞梁的餘音。大媽乙吃痛,“嗷”地一嗓子,下意識縮脖捂住額頭。吳茉兒趁機将鑼扣在她頭頂,壓住她,敲木魚似的一陣狂敲。
“哐!哐!哐!”
“哐!哐!哐!”
“哐!哐!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