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辭盈也反應過來了,他剛剛沉浸在失敗裡沒有仔細想那麼多。
“所以,評價體系應該在誰手裡?”蔺川接過旁邊人遞上來的酸奶,打開包裝後塞到了蘇辭盈手裡。
蘇辭盈鼓了鼓嘴,“在你手裡。”
蔺川挑眉看他,“嗯?”
“!在我自己這裡,我有想通一點。”蘇辭盈抱着酸奶作投降狀。
自從那天蹦極之後,他說想像蔺川一樣灑脫一點,活的不要那麼累,蔺川真的有在給他方法論。但他從小被父母的評價和要求統治了那麼多年,很難快速改變,不過,有在變好。
他吃了一口酸奶,看向窗外。一切都有在變好!
“來來來,蔺川和蘇辭盈過來,你們的驚喜懲罰在這裡。”導演一聲令下,蘇辭盈揚起的嘴角頓時往下。
好吧,他所說的一切不包括這個!
蘇辭盈緩慢移動腳步來到中間準備接受懲罰,卻看見了導演拍了拍手,從外面推進來一個長長的衣服架子,上面挂了幾件樣式各異的傳統服飾。
“我們等一下要拍攝這一站的主題宣傳照,為大家精心準備了傳統服飾,剛剛輸掉遊戲的二位,需要有心率最高的一人穿上女裝進行拍攝。”導演指着一件大紅色的紗袍說。
蘇辭盈伸手摸了一下那個裙子,觸手絲滑質感極好,他看了看裙子又看了看蔺川,朝對方努嘴。
“怎麼,你想讓我穿?”蔺川靠近了他幾步,極寬的肩膀都能把蘇辭盈整個罩在身下,“我穿不下,會弄壞的。”
他沒說剛剛心率更高明明是你來推脫,也沒說他是男的不穿女裝這種下頭話,而這兩種答案,在蘇辭盈和厲華交往的過程中,都遇到過。
蘇辭盈也很痛快,好看的衣服分什麼男女,最漂亮的他穿最漂亮的衣服,是理所應當。
太陽在西斜,剛剛好照在湖水上,波光粼粼。周圍一圈是不大不小的石頭,水面周圍的綠洲上有星星點點的植物、枯草。蘇辭盈的長發散落在肩膀背後,眉眼被化妝師細緻描畫過,豆綠色小衫穿在裡面,下裙淺粉大紅交織,最外面影影綽綽的紅色薄紗襯得他豔如妖,偏偏神情又是正經的,衣襟上繡了一圈花邊,跟胸口的繡球花刺繡相呼應。他按照攝影師的要求半躺在湖邊,背後就是搖晃清澈的水面,一隻胳膊握着一束花随意放在地上,眼波流轉間皆是風情搖晃。
蔺川穿着一襲墨色衣袍坐在他身後低頭看人,威武複雜的花紋襯得人很嚴肅,淡色腰帶把腰身襯出,斯文與潇灑盡顯,像是将軍剛下朝回到府裡跟夫人見面,把兩種氣質融合良好。
相機裡,蘇辭盈一手撐地,仰頭把手裡的花向上舉起,層層疊疊的衣袖垂下在臉側,襯得人比花嬌,蔺川曲起一條腿低頭像是在看花,又像是在看着躺在懷裡的人。
這個距離,連對方臉上的絨毛都看得清楚,蘇辭盈化了一層淡淡的妝,嘴唇飽滿又紅潤,紅色的外袍微微掉落,鎖骨露出,如同最漂亮的玫瑰在綻放。蔺川伸手扯住他掉落的外袍,在鏡頭裡偏偏像是要給美人除衣,蘇辭盈手裡橘色的繡球慢慢墜落,緩緩掉在淡粉的裙擺處。
攝影師在鏡頭後連呼吸都變輕了,不想打擾眼前這一簾幽夢。閃光燈在咔嚓咔嚓響個不停,之前拍過一次宣傳照,蘇辭盈已經掌握了如何展示美貌和暧昧的技巧,不用攝影師多說就知道什麼時候該換姿勢。
新鮮的繡球在蘇辭盈手裡盛放,淺粉,橘紅,鵝黃,被他随意握了一捧搭在裙邊。蘇辭盈的手臂擡起,手輕撫鬓角,如藕節般的小臂白皙柔嫩,腕子纖細。他鬓邊插了一朵紅色的花,花枝被上方的蔺川拿着,斜斜橫在鬓邊。
站在他身後的男人一手撩起他的一邊發絲,一手替他簪花,桃花眼裡皆是深情和欣賞。
旁邊的鼓風機在悄悄運作,蘇辭盈的發絲被風吹得揚起,一縷頭發在太陽下被往上吹散,蔺川單腿跪在地上伸手輕撫,像是在接近什麼神明,太陽一打,頭發在發光。滿天黃沙,清泉石邊,太陽的餘晖相伴,他們的每一個互動都被攝像機精準捕捉、定格。
最後一個拍照姿勢,兩個人頭對頭躺在一起,正常的社交距離下不會有人離得那麼近對視,蘇辭盈看着眼前人的眼睛,如黑曜石一般剔透,裡面卻深得像是一片海,看不透也說不明,好像蘊藏了太多不能表現的感情,神秘又吸引人去探索。
溫暖的手輕撫上臉頰,以一種掌控的方式,蘇辭盈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安心,他輕輕低頭把整個柔軟的側臉都埋在了人手心,細膩軟彈的肌膚蹭在手裡,眼眸天真又帶上了無意識的依賴,豔麗的大紅衣裙反而襯出了一種帶着誘惑的純潔,他沉迷于這隻手的支撐和安撫。此刻他在被掌握,被注視,但沒有被審判。
這段時間對方對他說了很多安慰和鼓勵的話,也一直用這雙帶着溫柔和冷靜的眼睛看他,蔺川是戀愛老師、是心理醫生、是他通向自由的推門者。
蘇辭盈歪頭躺在他掌心,閃光燈和拍照的咔嚓聲好像已經不見了,他的心髒裡好像有一隻蝴蝶正在扇動翅膀,又癢、又想掙脫束縛飛出來,卻沒有找到合适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