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街上,項樾頻頻回頭看身後,突然手腕被抓住。
“看什麼?”簡闊看着他。
項樾反握住他的手快步上前,“我總覺得有人跟蹤我們,一轉頭總能看到閃光燈。”
簡闊一聽這話就明白是什麼意思,揚起不羁笑道:“就是狗仔偷拍呗,習慣就好。”
項樾偏頭看着他兩秒,扯起嘴角冷笑一聲,“那咱倆這樣合适嗎?您可是悅世現任總裁呢,上了頭條新聞那可還得了。”
簡闊聽樂了,“上頭條新聞不好嗎,标題就得這麼寫'驚現悅世現任總裁竟包養項家二少'這樣的,那我樂意至極啊,不過次數多了會煩,到時候解決得了。”
項樾一聽頓時氣笑了,暗暗抓緊簡闊的手,“想什麼呢闊闊,這應該是我包養你才對,标題寫着‘驚現項二少牽悅世現任總裁上街’,多好聽。”
簡闊笑笑,掙脫被抓住的手擡了起來,扣住項樾的後腦勺吻了過去,然後牽着他的手慢悠悠往前走。
項樾被牽着往前走,轉過頭抿唇輕笑。
這一幕溫馨甜蜜的畫面被拍進某狗仔的相機裡,不敢再繼續跟蹤,悄無聲息地後退着走了。
滿臉笑意的項樾走着走着突然停下,牽他手的簡闊也跟着停了下來。
“怎麼了?”
簡闊轉頭看見他仰起頭望天,好奇跟着擡頭看了看天。
上午陰天下小雨,現在天氣好,藍得通透,太陽特别毒辣,照得眼睛差點兒要瞎了。
“草莓怪?”
簡闊看着那下半張臉冷峻異常的項樾,還想說什麼,突然整片天空瞬間黑透了幾秒又恢複了。
他有些驚訝地仰起頭望着天,天還是藍的,仿佛剛才那一瞬間黑透是錯覺似的。
“剛才怎麼回事?天一下子就黑了,又亮了。”
“對啊,剛才那短短幾秒,我還以為末日要來了呢。”
“好奇怪的鬼天氣。”
就在人們滿臉疑惑地嘀咕着來回走動,上空突然打了一道大大的雷,瞬間把整個世界都白了一下,差點要閃瞎眼。
緊接着蔚藍的天空很快被大片烏雲覆蓋,好像等會兒要下起傾盆大雨,驚得人們急忙趕往避雨的地方跑去。
巨大LED顯示屏忽然切換新聞聯播畫面,女主持人一臉嚴肅地通報重大新聞——
“今天中午十二點十五分,雲都禦高檔小區女業主遛狗時親眼目睹了一名29歲男子從高處跳樓自殺的全過程……”
“這位女業主說死者是宋家大少爺宋慶先生……”
畫面切換成雲都禦某棟樓房的現場直播,趴在地上的男人已被馬賽克全都打碼了個嚴嚴實實,隻能看得見模糊身影,左下角出現一個小小照片。
是宋慶。
項樾猛地摘掉墨鏡,滿眼錯愕和難以置信地看着LED顯示屏。
“宋慶?怎麼可能?”
項樾眼睛瞪得發直,“我曾經跟宋慶打過好幾次,強得都可以當影子守護者了,他怎麼可能輕易就死了?”
他無法接受那樣殘酷的事實,身子險些站穩不住,被簡闊及時扶住了,喃喃自語。
“宋慶,你怎麼就死了……不可能……”
項樾臉色繃得很緊,鋒銳的眼眸變得更加冷厲懾人。
宋慶之所以會跳樓自殺,理由隻有一個。
他的腺體可能沒了。
項樾隻覺渾身都涼透了,從腳心竄到大腦都是一片冰冷,冰到指尖都快麻木了。
連宋慶那樣強悍的enigma都死了,那他們這些enigma的生存空間還能活得久嗎?
從上世紀末至今,全球enigma的存活隻有二十個。
但随着這些年來發生了不少的事,從簡家父女倆到安德魯、亨特爾,最後是宋慶,他們陸續離開了這個世界。
如今能存活下來的,卻隻剩下十五個。
不,他不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
安德魯和亨特爾雖都是enigma,但也有強弱之分,難過和惋惜是真的,但他無法接受的,是簡家父女倆和宋慶就這麼輕易死了。
都是一樣強悍的等級,為什麼會死?為什麼!
“草莓怪,草莓怪看着我,”簡闊雙手捧住陷入失控情緒之中的項樾,滿臉擔擾地喊:“項樾!醒醒!”
項樾稍微拉回一點意識,移動眼珠子看向簡闊,表情茫然發呆,喃喃道:“闊闊,其實我跟你是一樣的,都無法接受二叔和瑰姐就這麼死了,但是,但是我更接受不了宋慶就……”
“盡管我有多嫌棄宋慶,但他可是跟我和匿凰都一樣強啊,怎麼就死了呢。”
“我們這些僅剩的enigma……是不是……”
“不會。”
簡闊看見他這個樣子,隻覺心髒都揪疼了,密密麻麻地疼。
他不是enigma,自然不會感同身受到同胞銳減是什麼滋味兒。
他真的很心疼項樾。
他能做的,隻有不斷安撫項樾。
“不會,你們enigma之所以誕生到這個世界,必有大自然的安排,也不會徹底滅絕。”
簡闊用拇指輕輕揉了揉項樾那微微泛紅的眼角,“再說這個世界不隻有信息素聯合國,還有enigma國際組織在呢,隻要你們還活着的一天,就不會有滅絕的那一天。”
項樾眨了眨有些酸意的眼睛,“闊闊……”
“我舍不得你,也不想你就這麼沒了,”簡闊一把将人摟進懷裡緊緊抱住,嘴唇貼在項樾耳邊低聲說:“二叔說得沒錯,你們就算再強大也有弱點。”
簡闊望着遠處,看到某家落地窗裡亮起暖黃燈光,很溫馨的顔色。
有那麼一刻,内心深處那把多年從未曾解開過的死鎖正在一點點松動,就等着全部打開的那天到來。
簡闊閉上眼睛,深深吸口氣又深深呼出口氣。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項樾因為宋慶的跳樓身亡而露出那副樣子,他這輩子是真的不會向命運低頭。
但怎麼辦呢,他的愛人是enigma啊,enigma多麼稀有珍貴的高級生物啊,不得不認命。
當年失去二叔一家人的感覺太痛,真的不想再來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