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身躲開一個壯漢的猛撲,遲意順手将桌上的瓜子花生扣對面一臉,另一隻手穩穩端着碗也沒有灑出半點。
兩人反應太過迅速,坐在位置上才回個神的其他賓客,想起擋人時,他們已經跑過半個大堂。
而于辭這一邊,因為坐在上方的人跑去圍住那兩,上面就空出一條道,他和苌影竟然是最先到達正門邊的。
中途苌影在路過潑水男人時,攢一肚子火的她,沒忍住送上一腳。
回望遊刃有餘穿梭在人群中兩人,各種拍人一臉福氣,似乎玩得不亦樂乎,一時不知說什麼。
遲意伸手拿盤子的手摸個空,快速回頭看了一眼,哦,送完福氣,那現在閃人。
後面人新一輪撲來前,他将碗放穩桌上,一推滑向桌子另一頭,躲開伸來的手,單手撐住桌子翻身而過,拿回碗,踢翻桌子婉拒其他人的挽留。
剛到門邊,他瞧着一點點慢慢爬起聚攏的賓客,耳邊是于辭幾番嘗試未果的話:
“出不去,門有東西擋住。砸也不行,破不開!”
他和不知何時也到門邊的慕輕同時道:“讓開。”
遲意将手裡端起一路的水,向着門方向潑去,液體并沒有落地而是如同粘在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上,停滞在半空中。
第二碗水潑來,一聲震破耳膜的尖銳爆鳴聲由門發出。
紅色大門顔色一點點褪去變得灰淡,擋住的力道一同消失。
于辭撞開大門,幾人在人群拉扯圍攏前,跑出大堂。
遲意回頭一看,人群停止攻擊,站在大堂内,每一個人眼神怨恨,挂着扯皮微笑,就這樣站在門内目送他們遠去。
好在,大院的大門沒有奇奇怪怪的東西擋路。
逃出大門後,他第一眼看向新郎三次拜天地的方向,一座高山,準确是他們要去祭拜神明的高山。
于辭道:“他們拜的是那座山。”
苌影道:“也可能是供在山上的神明。”
“山上的神明嗎?”
遲意突然笑着說了一句,并不在乎是否有人回答,往回去的方向走。
苌影疑惑:“小鎮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你們怎麼知道水可以開門?”
遲意:“水澆在椅子和人臉上,看似是染色其實更像褪色,那些人藏在過去。”
于辭、苌影:“過去?”
慕輕點頭認同,第一時間察覺到四周過于寂靜,吝啬的往回分出一點餘光,瞳孔微顫,低聲:
“遲意,變了。”
回頭看清裡面發生的一切後,遲意眉頭輕佻,笑容和語調都染上古怪,看得兩人頭皮發麻,
“兩位不覺很安靜嗎?你們再往回看看,真的有人嗎?”
于辭并沒有馬上轉身,仔細聆聽四周剛剛還嘈雜的喜宴聲,完全消失,在褲腰擦了一把冒出的冷汗,動作遲緩的轉身。
紅色燈籠還在,紅色對聯在,滿地的鞭炮殘渣也在,大門大敞開,門裡的景象讓人心生膽寒。
所有人就像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一點點擦除幹淨,泯滅。
而愧先生、新娘、新郎和賓客,就在這個過程死死注視外面的他們,面容模糊隻剩下占滿半臉的大笑,飽含惡意的笑,深深刻入腦海伸出揮之不去。
幾個眨眼功夫,大堂裡空空如也,繁華的顔色褪去,遺留下的是滿園殘敗之景。
“我們剛剛如果出來晚一點,會怎麼樣?”
苌影吞咽好幾口唾液後,聲音難掩後怕,僵着臉轉頭問向三人。
“啊,應該是…那樣。”
于辭用力捏自己的手臂,将自己從那陣詭異的後怕拉回現實,不确定道。
“現在的鬼,亦或曾經的人。”
遲意沒頭沒腦說完一句,往回走。
苌影反應半天才想去對方是在回答,剛才的疑問。
因為這突發狀況,四人加快回程的腳步。
苌影不停的揉搓自己的手臂,驅散揮之不去的寒意,籠罩其身的夕陽除了火紅帶不來一點暖意,而那刺眼的顔色喚起她腦海中所有人回頭大笑的一幕。
說不上的窒息感一點點壓迫而下,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态不對,嘴裡說着不要想,但大腦确不停的回放回放。
甚至到無聲的畫面演變出嘈雜惡劣的笑聲,吵得她腦仁疼,向前走的步伐變得艱難,視網膜裡隻剩下火紅的夕陽。
一切變得模糊不清,沒有其他的色彩,沒有同伴的聲音。
她的世界隻剩下,劣質笑聲與自己跳成混音的心跳聲,
哈哈哈,砰砰砰,哈哈哈,砰砰…心髒在胸膛不受控制的向外鼓動,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失控的頻率,耳鳴甕聲、頭痛欲裂,砰砰砰…爆炸…炸,一道聲音将她拉回現實。
“不太妙!我突然想起一件不好的事情。”
遲意突然站定在原地,面色難看,語氣凝重,他的背後是不知為何在原地踏步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