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導緻我們今晚原定的‘慶祝發薪專用高級烤肉宴’,淪為這種花生毛豆小啤酒的原因,就是因為你下午救下了一位神秘美女嗎?”
嘈雜的居酒屋内熱鬧非凡,客人的談笑聲與店員的吆喝聲不絕于耳,角落裡的一張小桌邊上,塞着兩個高大的男人。
松田陣平叼着毛豆,對發小沒帶夠錢的理由提出合理質疑。
“醫藥費哪用這麼多錢。”
萩原研二漫不經心地聳聳肩,擡手又點了一杯生啤。
“我隻是沒帶夠錢罷了,明明小陣平自己還忘記帶錢包,才讓我倆都坐在了這裡。”
“咳,所以,”黑發卷毛适時轉移話題:“那個美女是有多神秘?”
“居然還讓你墊付了醫藥費?”
萩原咽下了杯中的最後一口酒,啤酒入口帶着醇厚的麥香和苦味,讓初入職場的日本人感到有些意猶未盡。
他看着空蕩的杯底微微出神。
“嗯……确實是位有些奇怪的女性。”
*
約五個小時前,萩原研二裹緊圍巾,穿戴齊全出門采購,卻發現一位年輕女性癱倒在路旁小公園的雪地裡。
在這徹骨的冷風中,她竟隻穿了一套單薄的銀白色工服,如果不是那頭烏發有些紮眼,乍一看還以為她也是雪地裡的一部分。
這人絲毫沒留意到他的注視,此刻正費力地将雙手撐在地上,努力支起上半身,仰起臉死死盯着上方。
上面有什麼?
萩原下意識也跟着擡頭朝那個方向望去,卻隻能看見一輪溫暖又刺目的太陽,挂在白茫茫的天空之中。
太陽有什麼好看的呢?
他收回視線,重新看了她幾眼,很快就發現了一些違和感。
今天的雪已經下過了一陣,可她渾身上下不僅沒什麼被雪覆蓋過的痕迹,周圍的雪地裡甚至沒有出現腳印。
那她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萩原研二注意到她的身體似乎在發着抖,沒來得及細想便朝她走去。
“這位小姐,你還好嗎?請問你需要幫助嗎?”
在巨大光源的刺激下,女人的眼中流出了生理性淚水,她表情空茫,遲緩地将目光轉向聲源處,再無任何反應。
萩原湊近幾分,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她朦胧的視線終于聚焦,才微微張口,下一秒卻手臂一軟,徹底昏倒在雪地之中。
*
三個小時前,杯戶中央醫院二樓。
黑發青年眉頭微皺,低頭翻看着手中的幾張單子,快步走向長廊盡頭的病房。
房門被緩緩打開,從床頭坐起的黑發女性轉過臉,與來人目光交彙。
“……”
被他緊急送醫的昏迷女性二十歲上下,雖然面無血色,但五官依舊清秀養眼。
然而現在,她的眼神中隻有無邊的倦怠與刺骨的冷漠。
下一秒,像是看清了來人,女人微微點頭示意,臉上浮現出一個客氣疏離的虛弱微笑,仿佛剛才的眼神隻是一種錯覺。
“你醒了?”
青年下垂的眼角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狐狸,略長的發尾讓他顯得氣質柔和。他微微一怔後,俊秀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頗具殺傷力的微笑。
“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麼?要不要再躺一會兒。”
“……”日本人?
福悠定定地看着眼前人,嘴唇微動,依舊沒說出話,隻是飛快地搖了下頭。
“沒有不舒服就好。”萩原研二拉開旁邊的凳子坐下,笑容熟稔親切。
“小姐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怎麼會穿得這麼單薄倒在公園的雪地裡?”
“……”
福悠低下頭,身上的衣服仍是她傳送時穿的那套白色工作服。這套衣服材質先進,極難被損壞,雖摸着單薄但恒溫保暖。
青年并沒有因談話對象的沉默感到尴尬,繼續熱心地為她解釋。
“我把你送到了附近的醫院,剛剛醫生已經為你做了簡單檢查,說你可能有些貧血和低血糖。之後會有護士來給你抽血,可能打一下葡萄糖……對了,你有對什麼藥物過敏麼?”
抽血。
捏着被角的手指漸漸收緊,福悠再次搖了搖頭。
“那我待會轉告護士小姐。”青年眯起眼,又笑了一下。
“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是萩原研二,是一名警察。”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話,小姐可以跟我聊聊的。”
居然是被警察給撿了。
難怪這麼……熱心腸。
“Hagiwara……萩原先生。”清冷沙啞的女聲第一次在病房内響起,萩原研二聽見她用一種緩慢奇異的語調重複着自己的名字,耳朵一時間竟有些發癢。
“非常感謝您。”
女人的話語終于順暢了起來,随着話音落下,像是被打開什麼開關,她的面容宛如堅冰融化般眉眼彎起,嘴角上提,綻出了熱切的标準微笑。
“咳,不必客氣,救助市民是我們的職責。”
面對神秘美女突然的笑容暴擊,在女性中人氣頗高的警察神色自若地移開視線,起身把單子放在床頭櫃上,随手倒了一杯水遞過來。
“先喝點水吧。”
福悠接過紙杯時,發軟的雙手還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