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恒亮閑庭信步,隻不過走了幾步路,便發現自己渾身動彈不得。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長孫仲晏跪在他身後,擡頭看向他的背影問他:“錢...老闆,怎麼...還不走?”
再不走他就要被痛死了。
錢恒亮極力壓制住自己内心的驚詫,目光轉向戰場道:“我突然不想走了,不可以嗎?”
長孫仲晏疼得直冒冷汗卻一句話都不敢說,隻能也寄希望于戰場上的妖仆們打得快一點。
可過了會,他便發現自己身上的痛覺似乎有着減弱之勢,不再是那種緊緊攥住包圍的窒息感,而是留有了一點喘息餘地。
這樣的疼痛還不至于讓他直不起身來,于是一個計謀便在他心裡逐漸浮升。
他顫抖着從衣襟處掏出一把全新的匕首。
“多謝錢老闆不殺之恩。”他道。
聽到這話,錢恒亮遲疑了一會想轉身看長孫仲晏,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十分僵硬,腳都挪不了一步,他隻好盡力側身道:“放心,隻要你乖乖的,我便不會殺了你。”
長孫仲晏不解,明明這場鬥争,他們現在并不占據優勢,但錢恒亮卻一直不走,還背對着他。
他心中恨意滋長,心想着或許這是他唯一能把控好的機會。
不知從何處增長的力氣助他從地上爬了起來。
“錢老闆,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為何給我起名為單祥呢?”長孫仲晏語氣虛浮,卻努力拖着身子向錢恒亮走去。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錢恒亮皺了下眉頭,預感不妙。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有一個殺父仇人是誰麼?”長孫仲晏扯下面罩,慘白的臉龐曝露無疑。
有時候,也該潇灑那麼一回。
錢恒亮聽着他的聲音越來越近,心髒已經要跳到了嗓子眼上。
如今,他連驅動金絲的能力都被莫名凍結住了。
“那...那是誰?”錢恒亮不免慌張起來。
“錢恒亮。”長孫仲晏冷漠的聲音近在他後背,“你曾經殺了一名世間上劍術最厲害的人。”
反射出寒光的刀鋒當即懸在了錢恒亮的脖頸間。
“長孫歸璟。”
這一聲下,刀刃狠厲抹過錢恒亮的脖子,他瞪大了眼睛,血液瞬間噴濺而出。
而周身僵硬的控制也随之撤下,他順勢倒下趕忙捂住了脖子,看着他震驚道:“你...你。”
長孫仲晏的臉上不免沾上了幾點血液,他仿佛卸下了一身的重負蹲下,又往他的腹部捅上了一刀,狠厲道:“我其實從來不叫單祥,我叫長孫仲晏。”
最後,錢恒亮無力地攤倒在地上,血絲甚至染上他的眼球,死狀可怖。
這是長孫仲晏無數次在他腦海中預演的場面,這下真見到了,他卻并沒有想象中的激動。
錢恒亮死後,他維持着一個姿勢沒有變動,死死地盯着錢恒亮大拇指之上的扳指。
就是這枚扳指下藏着操控數名妖仆的金絲,藏着萦繞他一生的噩夢。
他忽然抓住錢恒亮的手指,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剮下他的皮肉,切到骨頭時便狠狠砍了下去,直到骨頭徹底分離開來,那大拇指也因此崩了出去。
崩到了那群妖仆的腳下。
混亂間,便有一妖仆大聲喊道:“錢老闆死了!”
在場打鬥的都停住了動作,紛紛看向了長孫仲晏以及地上錢恒亮血流成河的屍體。
“祥哥,你真的做到了?”一妖仆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長孫仲晏沒說話,可周圍的妖仆都瘋了一般丢下武器脫下自己的僞裝,發出激動的吼叫聲,變妖的變妖,藏尾巴的就把尾巴露出來,而有些光秃秃的手指也逐漸長出妖爪。
從前,錢恒亮就要求他們在客人面前一定要扮的像人,若是露了陷,下場很是慘重,輕則金絲折磨,重則割尾巴,割手指...
現在錢恒亮一死,終于是掙脫掉了束縛做回自己。
姜長泠拎着劍伫立原地,未曾想過打鬥停下會是這麼個場面。
更有的妖仆仰天長嘯,眼含熱淚。
正準備要走,姜長泠忽然丢下劍,對一衆妖仆道:“各位且慢。”
聞言,長孫歸璟也識趣地從她體内飄了出來。
萬善堂中本除去刀劍相交的聲音本變得安靜無比,可在姜長泠聽來,空中還有着數個亡魂哭泣、感慨的聲音。
她整理了下思緒,對着看向她的妖仆道:“我知道各位受了許多苦難,但我還是想問問,你們都是從妖都辦事處逃離出來的?”
“我曾被抓進妖都,不過睡了一覺後醒來自己便到了錢府,身上的靈力是恢複了,但也被錢恒亮繡上了什麼金絲。”一妖仆率先解釋,一旁的妖仆也跟着應和點點頭。
姜長泠皺眉,這麼看來錢恒亮真的與潘秉坤有所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