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燼烏眸映雪,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撐着傘替她擋住了大半的風雪。
“非要站在風雪中麼?”
“并不是。”姜長泠立刻回答。
反應過來後,她面上一熱,想到方才的行為動作一定很蠢,又補充道:“是我太着急了些。”
“你是想用靈力追蹤傳送到你師兄身邊吧。”蕭燼淡淡道。
姜長泠噎住,沒想到蕭燼又再一次看穿了她的想法。
要不說面前這人是從魔界來的,她突然就懂了那蓬萊灰豹說的那句“如此擅長蠱困人心,想必這位公子你是從魔界來的吧。”是什麼意思了。
有這能力她與他之間的禁咒又算得上是什麼威脅?
她本不想再麻煩蕭燼了,可奈何人命要緊,她還是擰巴地把傳音符遞了出去:“抱歉,不知蕭公子可否再幫我一個忙?”
這符紙在風中吹得嘩啦啦作響,蕭燼卻未接下,開口道:“不是每一次我都會幫你的,自己想想辦法。”
姜長泠懸着心瞬間跌入了谷底,她向來獨來獨往,不輕易麻煩别人的原因就在此處展現的淋漓盡緻。
稍微建立起來的信任,又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崩塌。
她低下頭,縮回了手:“抱歉,我欠你的人情實在太多了,我明白的。”
如果她沒有遇到蕭燼,她也不會在拍賣會之中壓制蓬萊灰豹,隻會落得一個逃跑的局面。
可冥冥之中,她恰好與蕭燼有着禁咒牽連,無意加快了揭開妖都和錢府所做污穢之事的進展。
而這一路上,蕭燼幫了她太多,才讓她産生了某種可以依仗他的錯覺。
現在她徹底從這種錯覺中抽離了出來。
“靈力追蹤其實很簡單,以你這過人的意志力怎麼可能做不到?”蕭燼依舊陪她站在風雪之中,“你再試試。”
姜長泠不想再讓蕭燼看到她失敗的一面,隻好搖搖頭說:“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蕭燼耐心又說了一遍,“試試避開感受那些一湧而上的靈息,用最快的第一直覺感受去捕抓它,不需要一個個試探,這樣不僅費神還容易分散你找的敏銳性。”
姜長泠愕然看向他。
“怎麼?”蕭燼問道。
“沒事,多謝賜教。”姜長泠連忙抓住符紙再次試了一遍。
她心裡默念隻需找到第一直覺。
眼前靈息像是海水樣布滿在她面前,即便是撥開它們,靈息還是會從她的手指縫隙之中流竄回來幹擾着她。
她盡力忽略,奮力往深海處一探。
瞬間,她感覺到捕捉的靈力與手中符紙的靈力對接上了。
來不及反應,她就已經被傳送了過去。
周遭環境一黑一亮,突如其來的下墜感讓她緊閉上了眼睛。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在轉芒堂門口看見二處來的捉妖師淩空展開的法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怪她還沒有做好要傳過來的準備。
但她已經做好了要摔一次震出肺的準備。
墜落戛然而停,她的肺并沒有被震出來。
她驟然睜開眼睛,感覺正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緩緩降落在地上,側頭看去時,正看到一名男子蹲下的身影。
她從這無形的支撐力起身落了地。
“我就說你做得到。”蕭燼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姜長泠轉過身去,剛想言謝,就見蕭燼把他的傘遞了給她。
“多謝,不用了。”
“我的意思是,換你幫我撐傘了。”蕭燼笑了下。
姜長泠在原地愣了會,還是接過了傘柄走到了蕭燼身旁。
由于蕭燼的個頭要比她高上一截,她隻好将手舉的再高些才能抵住飄下來的雪。
她随着蕭燼的步伐挪動到蹲着的男子旁邊。
入目便看到邵楚奄奄一息抵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大片,呼吸急促,唇色蒼白,眉頭緊縮着。
再放眼看向身體,腰間的右邊正被符月炳壓着浸染成血色的白布,而另一邊的血窟窿正敞開着,還在汩汩流血,手腳上也布滿傷痕,臉上是唯一一處沒有受傷的地方了。
“師兄!”見這一幕,姜長泠慌了神,欲想要把傘丢掉看看邵楚,卻被蕭燼握住了她的手連同着傘柄向她那一傾。
“好好撐你的傘,就算你過去了也救不了他的,不如看看符大夫怎麼說。”
姜長泠皺起眉頭,沒有再動,但注意力全然集中在了邵楚身上。
雖說邵楚這個師兄看起來有很多不靠譜的地方,總是對她有過多的逾越之舉,但他待她時總是不錯的,隻是她暫時沒有辦法接受邵楚的好意罷了。
“兩個腎髒都被咬破了,這就算是華佗在世也難救回來。”符月炳摸着他的脈搏,不斷地往裡面灌注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