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邵楚的臉色始終不見好轉,頂多是血窟窿的血流速變得慢了下來。
見狀,蕭燼也蹲下身來伸手摁住了邵楚的另一邊血窟窿。
姜長泠的傘也向他們挪了過去。
而符月炳則是震驚地看了一眼蕭燼的作為,而又收回眼神。
方才那動作,他還以為蕭燼要把邵楚的腎髒給掏出來…
“他是怎麼受傷的?”蕭燼問道。
“應該是為救人。”符月炳眼中古井無波,談吐間沒帶什麼情緒,“我那時來晚了。”
蕭燼若有所思說了一句:“不愧是妖都出身的人,都這般勇猛。”
“那...師兄他還有救嗎?”姜長泠遲疑問出。
符月炳面上凝重,無奈解釋:“你師兄不止腎髒被咬傷,他本身便患有肝髒疾病,二者結合下來,誰也無力回天了。”
忽然間,邵楚的手指頭輕微地動了下,眼皮緩緩地掀開一條縫。
從他的視角看去,便恰好是看到了姜長泠,再就是看到蕭燼。
“師妹...你...怎麼...來了?”邵楚喃喃。
聞言,姜長泠眉目染上淡淡憂愁:“師兄,這就是你所謂的沒事嗎?”
“對...不起。”邵楚兀自笑了一聲,脖子僵硬地扭了扭,“那他...他...們呢?”
“有什麼話就交代了吧,撐不了多久的。”符月炳直言。
“啊...?”邵楚仿佛沒有了力氣思考,隻剩下一副沒有靈魂的空軀,“多謝啊。”
無數困意一湧而上,邵楚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姜長泠心下一緊,還以為邵楚就此駕鶴西去。
沒想到邵楚又掀動唇瓣:“師妹...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一年四季都穿草鞋?”
說來也是奇怪,放眼望去整個青竹城就沒有一人會選擇在大冬天的穿草鞋。
邵楚是她見過的唯一一個。
不過她從沒有過問原因。
“...不知。”姜長泠配合着他回答。
“因為...我不怕冷。”邵楚言語間毫無情緒起伏,“可是我娘和我妹怕冷,那時她們隻有草鞋穿,到走的那天我都沒有讓她們有一身好看保暖的衣裳穿。”
“我于她們有愧...”
“這話從我嘴裡說出來,是不是極為違和?”邵楚滾動了下喉結,“對不起了師妹,師兄太困了...”
說完這句話後,邵楚就再也沒吭聲了,似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符月炳松開了他的脈搏,向姜長泠看去:“方才那已經算是回光返照了,節哀吧。”
姜長泠内心也不知是什麼滋味,見到邵楚逝去,好像并沒有過多的悲傷情緒。
邵楚的好,她固然都記得,可不知何時起,她便學會了回避感情,久而久之,她跟誰都算不上熟。
也就隻有白祝錦和邵楚兩人主動與她搭上話才算的上是朋友。
“今日多謝二位了。”姜長泠拱手道。
“那接下來你想如何處置你師兄的屍體?”蕭燼捏了個訣淨手後站起了身來。
姜長泠從衣襟處掏處一個乾坤袋,施法一點便把邵楚的屍體收入了囊中:“…埋了立碑吧。”
這會夕陽恰好西下,餘晖灑落。
蕭燼點點頭:“嗯,走吧,回家。”
“回...回家?”姜長泠本還沒從那異常平靜的情緒抽離出來,聽到這句話時猶如一道驚雷劈下了湖中央,全身通電。
蕭燼平靜地看着她。
她一臉茫然應下:“嗯,回家,蕭公子你也回家?”
“回你家。”
見姜長泠沒接下話,他又笑着問道:“你不是晉升要前往淮慶城麼?”
“如今青竹城内亂做一團,連糧食都堪憂,難不成你還想叫輛馬車載你去淮慶城?”
姜長泠沉默了。
一方面是她确實整日奔波下來,除了吃早膳外便沒有再進食任何事物。
另一方面,她對靈力追蹤傳送的法陣運用還不夠熟練,确實沒有保證如何到淮慶城中。
不過這些問題她自己還尚能解決。
二處的支援速度她也算是有目共睹,應該就在今晚會譴人過來派發赈災糧。
屆時她去蹭上幾口飯這一天也就過去了。
去淮慶城之事,要麼學會用符,要麼一路上問過去,總能去到的。
“我有辦法的。”姜長泠沉聲說着,話還沒說話蕭燼便打斷了。
“你還能有什麼辦法?”
話音剛落,姜長泠擡起眼眸看向他,似是不解。
蕭燼卻是看穿了她的倔強一般,唇角微微揚起,一聲沒吭地抓住她的手腕瞬移到了另一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