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泠站穩腳步就看到撫柳院三個大字赫然擺在她眼前。
院中一片又一片的血堆,靜靜地躺着幾具屍體。
這些都不算是最糟糕的,可怕的是連成一片的房屋都有着焦黑的痕迹。
意味着她的住處被燒毀了,今晚連一個落腳的容身之處都沒有了。
姜長泠向她的住所跑去。
原本緊閉着的木門都變得脆弱倒塌在一旁。
裡面的陳設布局看得一幹二淨,萬幸的是裡面的物品還保留着原來的顔色,沒有太多被火燒過的痕迹。
她剛想踏進去便被一陣莫名的靈力控制住了全身。
“還敢進去?”蕭燼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姜長泠隻好解釋道:“我還有一些重要的東西沒拿,我先進去找找,放心,很快就出來。”
說完,那壓制在她身上的靈力才散去。
她進去翻找了好一會才出來,出來的時候衣裙上都沾染上了些焦炭污漬。
“拿了些什麼?”蕭燼見她拿了一個包袱出來不免有些疑惑。
“錢,衣裳,符。”姜長泠簡短地一字一句答出。
蕭燼搖搖頭:“一個有用的都沒有,我還以為你至少會帶出那麼一兩件傳家寶的。”
“我出身貧寒,隻是過着平凡人的日子罷了。”
“你爹娘呢?”
“很早便逝世了。”
姜長泠回話的時候語氣很是平淡卻又稱不上算冷漠,似乎是一座投石不見回音的枯井,惹得蕭燼好奇心連連作祟。
“那你現在要去哪避難?”
“順利的話,我會嘗試運行傳送陣去到淮慶城。”姜長泠眼神黯淡下來,“若失敗的話,大不了露宿街頭一晚吧。”
蕭燼忽而向她湊近,用手指輕點了下她的額頭。
姜長泠自然反射地向後退後了幾步:“蕭...蕭公子這是何意?”
“沒什麼,隻是方才以為你被什麼邪魔附體了。”蕭燼直起身來。
姜長泠松下一口氣,垂下眸道:“并沒有,隻不過今日我實在太累了。”
她貌似意識到自己的倦态太過表露,整複了下心情擡頭對蕭燼笑了下:“若沒有什麼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這次蕭燼沒有再攔她,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便任由着姜長泠擦着他肩向外走去。
姜長泠踏出撫柳院時,心裡忽然泛起一陣失落,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她揉了揉太陽穴,努力把那些不适宜的情緒都摒棄掉。
走到空曠無人的地方時,她嘗試着燒傳音符給黎追,但奇怪的是,黎追一直沒有回音。
不過她也能理解,估摸是太忙了。
因此她沒有在今天就趕去淮慶城。
夜晚将至,她也抵達了一家茶樓之中,成為了萬千流民的其中一名。
茶館裡已然坐滿了人,不少些傷得沒有那麼嚴重身體還比較強壯的青年都坐在外面。
赈災糧已經發派完,而郎中也忙不過來已經被召了回去。
原本她是想跟着二處來的捉妖師回到去淮慶城的。
可當她看到這裡的傷亡情況時,她又想不如算了,再多待一晚也不要緊。
發到姜長泠手上的餅被她撕了又撕分走,一碗米粥也因左邊分點右邊分點到最後所剩無幾。
她看着碗裡剩下的稀少米粥,一口飲盡。
她随意用手背抹了抹嘴,忽然察覺旁邊一直囔囔着疼的小男孩已經不出聲很久了,她轉頭向旁邊看去。
一名中年的男子懷裡正抱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男孩,男孩閉着眼睛眉頭緊鎖,腿上還包紮着一圈被血液浸染的繃帶。
“榮榮,是爹對不住你,讓你受苦了。”男子将名為榮榮的男孩抱得更緊了些。
見此情此景,姜長泠起身走到那名男子的身邊,仔細看了一眼男孩腳上的繃帶便說:“這繃帶纏得太松了。”
男子有點驚訝,連忙道:“可是他們幫忙處理的呀,不應該啊...”
姜長泠皺起眉,二話不說将男孩腳上的繃帶解了下來,果不其然在他腿上赫然有着一條深似裂縫的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汩汩滲血。
傷口的邊緣還有些不知名的藥粉塗抹着。
她手上沒有别的布條,想着撕下裙擺扯出一條布條,可她忘了自己換過衣裳,這布料根本不能輕易撕開。
僵持了會,她還是用回了原本那條繃帶,一圈一圈地纏緊了男孩的腿部,最後打上結。
接着她又摸了摸男孩的額頭,燙得不行。
“他發燒了。”姜長泠饒是想多說些什麼,但又不忍心。
恐怕照這樣下去,今晚都熬不過。
“那該如何是好啊?”男子不禁流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