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繼續道:“人和妖之間固然都有善惡之别,這次的事情确實是妖都三處做錯了,你們妖族激進反抗這事我也能理解,所以你不必為了立場而故意阿谀我。”
狐妖的耳朵又豎了起來,緩緩擡起頭看向姜長泠。
“你憎恨我們,我都懂。”姜長泠道,“至于保你出淮慶城一事,我也做不到。”
“為何?那你是因何而來的?”狐妖突然問道。
“我...我是奉命前來淮慶城,來時的過程并不重要。”姜長泠道。
狐妖見求助不奏效,隻好灰溜溜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擺出一副落寞失意的模樣。
可下一瞬間,那狐妖卻突然目露兇光,長爪一現向姜長泠揮了過去。
姜長泠也在須臾間反應過來擡起手抵擋,可縱使身手再快,她的手臂還是不可避免被劃開幾條血痕。
狐妖抽回爪子極快再向她發起攻勢,姜長泠看準時機閃過,雙指夾住一張符紙抵住狐妖迎面而來的妖爪,一個法陣便随着靈光乍現展開,直接将逼開狐妖數步。
待他們身距被拉開時,姜長泠便向他甩出了滾燙盛意靈流的縛妖繩。
狐妖見狀隻好咬着牙緊緊抓住甩來的縛妖繩,甚至還在手上纏繞了幾圈,那灼熱的縛妖繩碰上他的肌膚燙得直冒煙。
兩邊正無言對峙着。
姜長泠不急不忙地扯着縛妖繩問他:“你這是何苦呢?”
狐妖疼得龇牙咧嘴,還是悲憤道:“你懂個屁,老子的兄弟全都死光了,族人也不知所蹤,從此都是我孤身一人活着,憑我一己之力又報不了仇又有什麼意義!”
就在此間姜長泠迅速打出一張鎮妖符恰好貼在了狐妖額頭之上。
狐妖刹那間全身僵硬,不得動彈。
接着他隻能眼看着縛妖繩從他手中流走,逐漸纏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卑鄙無恥!”狐妖還剩一張嘴能動。
姜長泠走到他身前揭下那張鎮妖符,解釋道:“并非是我卑鄙,而是你技不如人,同歸于盡也是要有本事的,你連我一個中階捉妖師都對付不過來,就别談報仇雪恨了。”
“若是不知道怎麼活下去的話,好好想想你那些死去的族人,你的死亡會是他們期望的結局嗎?”
狐妖氣得牙癢癢卻也隻能是怒視她不為所動。
“我答應過長孫仲晏不會殺你,你要走要留我都不攔你,但倘若你要在城中濫殺無辜,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縛妖繩被姜長泠收回,狐妖霎時沒有了方才的氣焰,隻是在原地站着。
“你且走吧。”姜長泠嘴上雖這麼說着,但垂下的手正默默地儲蓄着靈力。
狐妖思忖了很多,最後還是決定順從了姜長泠的意思。
他把身上關于狐妖的特征通通藏了起來,轉身走去窗台:“我甯願去找祥哥,也不願與你們這種人為伍。”
說完他便往那窗台一翻跳了下去。
姜長泠見他離去,總算是松口氣,回過頭去時,白祝錦的回信就捎了回來。
她接下靈力漂浮着的紙張,還能看見上面的墨迹還未完全幹透。
意思大概說的是白府已經快馬加鞭從淮慶城買入糧食,拜托了妖都二處的捉妖師做運送,馬上就可以将糧食派發下去了。
還說了之後務必要告知他邵楚立冢的位置。
姜長泠心中了然,焚燒掉紙張,正想着應蕭燼的話下樓去用早膳,可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從手臂上傳來,她不得不先去處理這傷口。
環顧這周圍一圈,她暫時能做的也隻得是清理掉傷口的血。
正當她去撸起袖子清洗傷口時,她忽然想起來蕭燼和她之間的禁咒。
她受過的傷痛皆會複刻到他身上。
以往她每次受傷,蕭燼都會關鍵的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出現幫她療傷。
她一邊清洗着傷口一邊揣摩。
那這次也會一樣麼?
洗掉傷口上的血後,姜長泠用布随意地摁了摁擦幹,撸下袖子後她默默地開了門下樓。
樓下人來人往,幾乎座無虛席,空氣中都飄着甜甜點心的香味和茶香。
盡管如此,她還是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氣質絕塵的蕭燼正手持着書獨坐在靠窗的一桌,桌上點心羅列。
她不禁隔着衣袖布料摸了摸手臂上的傷口,随後向蕭燼那桌走去。
她剛拉開凳子坐下,就聽蕭燼開了口:“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姜長泠沒明白他的意思,隻是看向了他沒說話。
茶杯中的熱氣氤氲飄升,窗外隻開了一條小小縫隙吹入風聲。
“我的意思是,你何必放跑他?”蕭燼視線依舊盯着書本問道。
姜長泠雙手交疊摩挲了下,輕聲道:“隻不過我答應過長孫仲晏,要盡量放過他在錢府上的弟兄。”
蕭燼擡起眼眸看她,略帶恹氣:“這種妖,不值得你去憐憫。”
“你的安危應當放在首要考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