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泠,你跟這黎追很熟嗎?”解宿雙眼彎彎,略有些調侃她的意味。
“抱歉,并不熟。”姜長泠并沒有接下話茬。
解宿撞了下她的肩膀笑眯眯道:“我遊蕩人間多年,像他這等姿色的男子算是少見了,若是你還尚未婚配,可要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啊!”
姜長泠懵了懵,心說這姿色算少見的,那蕭燼算什麼?
算千載難逢嗎?
不對...她怎麼會這麼想?
“他是我師兄,我對他沒有這種想法,更不會有這種念頭。”姜長泠淡定解釋道。
一人一鬼獨自對話着,全然忽略了眼前的女子。
女子發不出響聲,隻好大幅度的揮手引起她們的注意。
解宿存于人間多年,也不知見過了多少世間上的七情六欲,她笃定道:“有句話叫始于外貌,忠于人品,要我看,這黎追确實能算得上是好男兒,善心細心溫柔都占了,能力也不差,若你們多有往來,你定會被他所吸引。”
姜長泠則是轉頭注意到那女子,決絕對解宿道:“師兄就是師兄,這麼想未免也太過逾越了。”
“沒想到你這人不僅是悶葫蘆還是個老古董,我更喜歡了。”解宿驚喜道。
女子忽然跪在了地上叩首。
兩人的話頭霎時刹住,紛紛看向她。
解宿哎呀幾聲上前要攙扶住女子:“何必行此大禮,我也受不起啊。”
由于女子聽不懂,直起身來時不斷地點着自己的嘴巴和耳朵揮手。
對着姜長泠示意自己是個聾啞的。
姜長泠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而後,那女子再看向解宿,指了指那圍牆,又指向自己的眼睛,最後指着自己。
解宿疑惑道:“這難道在說能不能讓這裡面的人看見她?”
為了應證這個說法,她特意再做了一遍手勢表述得更加清楚。
那女子聽了連忙點頭。
她隻好搖搖頭自顧自地說:“你修為尚低,一時半會不可能做到的。”
“嘶...我該怎麼和她說呢?”
女子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來。
姜長泠則是在想,确有一人可以做到...
不過這不相幹的事情就不要麻煩他了。
于是她從袖中掏出一張符紙,用靈力寫下了兩個字:張福?
遞到了她面前。
女子看見這符紙上的内容愣了一會猛然地點了點頭,眼中全是驚喜,手指來回指點着。
似乎是在說你們認識我?
解宿也被這行為吸引住了視線:“你們捉妖師都這麼繪符都那麼厲害的嗎?”
“都是些小把戲罷了。”姜長泠回應着,又抽出一張符紙伸到她面前。
靈力順着痕迹灼燒,逐漸浮現出簡短兩字。
死因?
張福認真地湊上去看,随後她嗚咽了幾聲,眼淚便奪眶而出,接着指向自己的嘴巴,搖了搖頭。
原來她并不是天生的啞巴,而是天生的聽力缺陷導緻了後來不會說話罷了。
“她居然能發出聲音,證明也不算是啞巴呀,怎麼不說話?”解宿回過頭看姜長泠。
“有一些缺陷是天生導緻的,若是她天生沒聽過聲音又怎麼會怎知如何發聲?”姜長泠反問道。
“你說的問題我竟沒認真思考過,确實是我考慮不周了。”解宿雙掌合起對張福點了點頭以表歉意。
可張福并看不懂她們的行為,眼睫還挂着淚珠就這麼茫然盯着她們。
姜長泠歎了口氣:“這要怎麼幫她才好。”
天下的冤魂如此之多,死因不盡其數,總不能每隻鬼都來找她幫忙吧。
她并非聖賢,她費勁心思讓贓款惠及百姓也隻是因這件事是由她起的,自然也應當由她結尾。
又因之前欠過長孫歸璟一個人情,替他解開執念後順帶揭發了潘秉坤和錢恒亮的陰謀。
後來的事情也都是她在為她的莽撞而負責。
其實蕭燼說的對。
世間枭雄不盡其數,又何時輪到她出風頭?
她隻是個勢單力薄的捉妖師,本就不該逞強想要獨自破開這潘秉坤和錢恒亮精心設計多年的陰謀。
見到城中遍地屍首,百姓流離失所,傷亡無數,她才了解到什麼叫不自量力。
這是她就算變成青竹城恢複祥和中的一枚不起眼的棋子也無法贖過的罪。
如果讓她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恐怕…
“她與你非親非故,你大可不用管她。”解宿像是思忖到什麼,輕松地笑着站起了身,“一會宵禁要到了,你再不回去就要自身難保了。”
姜長泠倒不是不認同她的話,隻是又抛出了一個疑問:“一個遊蕩在人間的鬼魂,突然有天發現有個人能看見自己會是什麼感覺?”
解宿想了想道:“興奮激動,想與她暢談今宵。”
“所以就算我不幫她,她也會一直跟着我的。”姜長泠道。
“嗯?這有何難?那便收了她,打她個魂飛魄散。”解宿又道。
一時姜長泠對這厲鬼的認知有些模糊,這厲鬼到底是好是壞?
說是好,卻又體貼幫别人送上賀詞,說壞吧,現在又說要打人家個魂飛魄散。
張福看不懂她們打得什麼算盤,隻能跪在地上用手指不斷地在地上畫着什麼。
姜長泠秉着良知還是耐着性子看了看。
她那蒼白的指尖在雪地上不留痕迹地緩慢挪動着。
盡管她寫得很費勁,但姜長泠還是看出了那是什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