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女子的衣袖上還沾着血迹,眼神正銳利地盯着她。
姜長泠本還想着這女子或許是别的緣由意外摔倒的,但現在從她的眼神看來,似乎是真的對她有些偏見。
她分明才在清阙堂第一天,什麼時候引來的仇恨?
“你不會還想跟她當朋友吧?”解宿見她一臉平靜,不像是要質問的模樣。
結果姜長泠忽略過她的眼神,伸手向旁邊站的師妹握手去了。
她随緣挑了兩三個師弟師妹交彙靈流後,恰巧孟絕要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完了,直接吩咐了原地解散。
烏泱泱一片的人群便往外湧動着。
姜長泠也準備順着人潮出去,卻忽而感受到有人輕拍了下她的肩頭:“姜師妹,且慢。”
黎追從她身後繞到她身旁。
“又是他啊。”解宿抱着看熱鬧的心态在另一側默默跟着。
“昨夜你經過那戶人家之時,可曾有見過什麼人駐足停留過那個地方?”黎追問道。
姜長泠想了想,那地方一晚上都不見有什麼其他人經過,隻能道:“并沒有,怎麼了?”
黎追剛升起來的希望卻又一下被泯滅了下去,他失落道:“昨晚我推開鐘婆家大門的時候就發現掉落了一張紙,上面寫的是一句祝詞,開頭便是一句故人來之,我還以為她孫女回來了呢。”
人潮退散,窩在角落裡的張福又緩緩朝這邊走來,無言地看着黎追。
姜長泠不禁心想:怎麼感覺張福跟黎追認識?
不僅如此,張福還注意到了黎追腰間的錦囊,似乎想伸手去抓,可惜撲了個空。
一瞬間,她的淚水便如雨下。
姜長泠察覺到其中有些隐情,又好奇問道:“話說這鐘婆的孫女黎大師兄真的不認識?”
“當然了,我與她一面都不曾見過,談何認識。”黎追笑着,又發現姜長泠一直盯着他腰間挂着的錦囊,伸手毫不避諱地摸了摸它,解釋道:“這個錦囊是我妹妹在小時候送我的。”
“原來如此。”姜長泠應和了一句,又看向了哭得稀裡嘩啦的張福。
她倒是沒弄懂,張福是因何而哭?
莫非是因為這個錦囊勾起了她的思鄉之情?
姜長泠也沒有八卦别人家事的打算,談話隻好就此作罷。
“走吧,出去我帶你熟悉一遍淮慶城的街道。”黎追眼中的憂愁轉瞬即逝,擡步便向走去。
“好。”姜長泠應了聲也跟了上去。
“诶,長泠,你就不再好奇一下這黎追和張福的關系?”解宿總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跷。
剛踏出門檻,一縷縷金光便向下鋪灑而來。
姜長泠當然也知道到有不對勁的地方,但她怎好意思唐突地上前去問他妹妹的事情。
這多少是有些逾越了。
于是在他們一前一後走下百階梯越過妖都二處的牌匾後,解宿便找了個沒人的時機迫不及待地化為了人形出現了姜長泠身邊。
“長泠,黎追,怎麼在這裡也能遇見你們?這麼巧?”解宿裝作從不遠處走來,自然而然地去挽住姜長泠的手。
黎追聞聲向後看來,見到解宿時還有些驚訝:“解宿姑娘,你怎麼也在此處?”
“都是路過罷了。”解宿擺擺手,又看向他那嬌嫩的錦囊,“黎追大捉妖師,沒想到你堂堂一個八尺男兒竟帶些女兒家的玩意啊?”
聽到這句話姜長泠心裡一驚,差點忍不住上手把解宿的嘴給捂上。
可黎追貌似沒有任何愠怒之意,反倒是溫和解釋道:“我看解宿姑娘是對我的錦囊有些誤會,這是我妹妹送我的。”
“你妹妹?妹妹送的錦囊為何要随身帶在身上,你可知這樣可是很容易被人誤解成你是有婦之夫的。”解宿的語氣中不免夾雜了些許陰陽怪氣。
這會要是換作一個小心眼的估計已經急眼了,但偏偏黎追是個好脾氣的。
他沒有生氣,隻是嘴角挂着的笑容有些苦澀:“我妹妹在我七歲那年便與我走散了,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這個錦囊...也算是她留給我最後的念想了。”
解宿原隻是想以開玩笑的方式去套黎追的話,不曾想這錦囊背後的故事竟然如此沉重。
她逐漸收起損人的表情,默默道:“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妹妹...居然經曆了這些事情。”
“沒事,要不是你們提起來,我都不知道把這事跟誰說呢。”黎追倒是樂觀,想必也是因為此事過了已久,逐漸能放下了。
“那你妹妹,可也是和那鐘婆的孫女一樣,是個聾啞之人?”姜長泠問道。
黎追眼裡略過驚詫,笑道:“姜師妹果真冰雪聰明,不過...我時常覺得世上并無如此巧合之事。”
“黎大師兄所指的巧合之事是?”
其實姜長泠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便是想問這鐘婆的孫女會不會和他的妹妹是同一人?
“她...”黎追抿了抿唇随後又綻開笑容,“她當然隻會是鐘婆的孫女。”
陣陣寒風忽然拂面而來,似是吹進了黎追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