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樓倒是顯得要冷清上許多,但姜長泠進來時還看到有七八個穿着單薄的女子頭上頂着一個瓷白的碗就這麼靜靜地呆在這院子之中。
這可是細雪飄飛的深夜隆冬季節。
她不由地皺了下眉。
而站在這群女子開外,裝扮成熟老練的管教姑姑手裡正拿着一根藤條,看見有來人靠近,視線便向姜長泠看去:“喲,又來新人了啊?”
“嗯。”男人點了下頭,又對姜長泠介紹道:“這裡名為殷紅樓,是培養你接客本事的地方,這位是這的管事鳳姐,你跟着她就好了。”
就在這時,隊列中的一名女子也好奇地向投去目光,可不料就是這一看,那頭頂上的瓷碗就這麼滑落下來。
好在現在地上有雪墊着,那碗并未碎。
女子立馬慌了神。
姜長泠瞥了那女子一眼随即看向那管事的鳳姐,看見鳳姐聽到動靜正想轉頭看去,她低眉立馬開了口:“小女藝名雪花,見過鳳姐。”
那隊列中的女子也算是個會瞧眼色行事的,趕忙趁着姜長泠說話的間隙撿起了摔在雪地上的瓷碗一氣呵成地放回頭頂。
鳳姐果然被她吸引住:“喲,難得見到一個聽話的,還如此有禮貌。”
“那當然,樓主還說這妮子日後要好好培養,畢竟是樓主喜歡的貨色。”男人得意地揚揚頭示意鳳姐,也沒心思去管鳳姐手下管教的女子,“沒什麼事交代我就先走了啊。”
“嗯。”鳳姐應了一聲,男人轉身就離開了殷紅樓。
這會姜長泠才擡起頭來,假意以看鳳姐為由用着餘光去觀測了她身後站着的女子。
共七名女子,全身上下裸露出的肌膚倒是沒見到有什麼傷口,但重點還是那脖頸處。
有着熟悉的束靈烙印。
都是些妖息弱得不能再弱的妖...
“你這品相确實不錯,難怪會讓樓主看上。”鳳姐正端詳着她的臉。
“多謝鳳姐賞識。”姜長泠的表情依舊不顯山水。
“冬至。”鳳姐叫了一聲。
隊列中便有女子回道:“在。”
“再去拿一個瓷碗過來。”
“是。”
名為冬至的女子正興奮地要把頭頂的碗取下,可她剛把手扶上碗沿那鳳姐呵斥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不許拿下,頂着去。”
聞言,她眼裡閃爍着光又熄滅了下來,隻好悻悻地把手放下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着。
“在這連慶閣中女子最需練好的便是體态禮儀,若是連這最基本的都做不好還如何侍奉客人。”鳳姐的視線從冬至的背影轉移到姜長泠身上。
這番話讓姜長泠聽了隻覺得惡心,本就不屬于連慶閣中的人,強行被擄拐進來的人憑什麼要聽你的話做事?
還是這般上不了台面的事。
她怒色難掩,隻好維持冷臉才不會容易露餡:“鳳姐教導的是,雪花受教。”
“你有一副好皮囊,若是你肯下功夫學,那花魁之位說不準與你有緣。”鳳姐對姜長泠的表現似是很滿意。
姜長泠隻是低了低頭并未回話。
在原地等了一會,冬至便從那殷紅樓裡邁着細碎的小步子慢慢地挪了過來,将那瓷白的碗遞給了姜長泠。
“看來你今日是剛來的份上,我不會對你太嚴苛,允你有三次掉碗的機會。”鳳姐示意她将碗頂上。
姜長泠接過瓷碗站進隊列之中,無奈地把碗置于頭頂之上。
她的平衡感向來很好,所以這些對她來說還不算什麼。
不過讓她不爽的是連慶閣的欺“人”太甚。
跟她并排站着的都是些妖,一些靈力散盡與凡人無二異的妖。
這連慶閣不僅是拐人還拐妖。
這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煉獄?
不知過了多久,身旁的人逐漸傳來吸溜鼻涕的聲音。
鳳姐穿的襖子倒是厚實,在這雪地中來回踱步了幾下,對着她們說:“好了,今天就先練到這裡,冬至,你來帶新來的雪花到廂房裡頭去,順帶跟她講講這裡的規矩。”
“是。”
一瞬間,所有人都松懈下來将頭頂的碗拿下,視線紛紛朝姜長泠看來,約莫是知道了來了這麼一号人之後便匆匆地跑回了殷紅樓裡去。
剩下冬至還在她身側。
而鳳姐則是往殷紅樓的外面走去。
冬至看起來年紀不大,像是年芳十七左右的花季少女,整個人看起來多少有些古靈精怪的俏皮感。
她看着鳳姐的身影走遠,悄悄附耳對姜長泠道:“你是怎麼來這裡的?”
說起這件事,姜長泠記得明明還有一名女子是跟她一起被帶走的,可如今在這裡卻不見了這人的影蹤,也不知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