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在别人鄰居家。
一次是在湖中。
一次甚至恰巧看見他爹拿着繩索追着李珠。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還哭得那麼難聽,這種人不配為李家的人!”他爹很是不耐煩。
“孩他爹你消消氣,咱不是還有一個健全的兒子,你老是拿珠珠撒什麼氣。”他娘語氣蔫蔫地在旁邊打圓場。
而李珠哭得沙啞躲在他背後。
“有什麼事都沖我來,珠珠是無辜的。”
這個場景他亦不知已經見到過多少回,甚至在入睡的夜裡都會夢到。
李珠亦不知為何兩個生她養她的人要如此對她,隻覺得李響是這個世上唯一會待她好的人,連夜晚都是緊牽着李響的手入睡的。
另一頭的李響則是想不通,李珠是她的親人,是他的妹妹,本就已喪失了聽見聲音和說話的天賦,這點便足以讓他堅定要守護她一輩子的信念。
可為什麼到頭來最大的敵人居然是爹娘?
每每想到這裡,他便會在暗中流淚。
他隻是想讓妹妹活下來,為何如此艱難。
後來他也學着李珠沉默寡言。
出門後也會帶着她。
久而久之,他爹娘眼不見心不煩,加上李響的袒護,對李珠也沒那麼排斥了。
可誰知,這一場饑荒,隻是出了趟遠門竟是将他們永遠地抛在了塵世間。
日光傾灑,那竈子裡的火早便被燒沒,而周邊還有零丁幾人沒有醒來。
李響睜開眼睛,本祈禱着自己在淩晨中看到的都是假象,可事實就這麼冷冰冰地擺在他眼前。
這塊地方,說離城遠又不遠,近又不近,恰好卡在這中間。
昨晚他還沒睡着時便聽到有人說得去城裡才行,因為這不再供食了。
于是乎他輕輕晃醒李珠,一個小巧的粉色錦囊便從她懷裡掉了出來。
李珠很快睜眼,醒來後第一反應竟是趕緊把那掉下的錦囊撿回來。
李響倒是十分好奇這個錦囊的來源,指了指那個錦囊示意着疑問。
李珠坐起身來,兩個銅鈴般大的眼睛微微彎起,把這粉色的錦囊遞了出去。
“送我的?”李響自言自語地接過錦囊。
李珠滿意地點點頭。
他打開了這錦囊,隻看見裡面裝了些不知名的香料。
不用想也能知,這錦囊應當是李珠在哪處地方撿的。
他也隻好回以笑意,将那錦囊收入胸襟之中後摸了摸她的頭:“謝謝珠珠。”
很快,李珠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她爹娘哪裡去了?
李響卻是直接牽起李珠的手,讓她隻注意到自己。
可就算是相處了這麼久了,李響也還是不知該如何與李珠溝通,隻能用一些簡短的手勢來表達淺表得意思。
他想了想,拍拍自己胸脯,再用自己的另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勉強扯出笑容來才罷休。
李珠揉了揉臉蛋,看着身後白光降臨的李響笑了笑,好像大概也領悟到了他的意思。
周圍的人也陸陸續續醒來,李響為自己和李珠能活下去,自然是向其他人問了路。
好在被問的人也算是個好人,一路将他們兩個帶進了城中。
到了發放赈災糧的點位又近夜晚,兩個人餓得肚子咕咕叫才迎來了熱食一頓。
可旁邊的李珠卻不想吃把白粥推給了李響。
他還以為是李珠謙讓,直到李珠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擺擺手,整個人有氣無力地癱在他身上時,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太燙了。
這并不是不餓,而是發燒燒到沒胃口吃下東西了。
天寒地凍,來時的路霜雪不斷,李珠何曾吃過這些苦,發燒也是常理之内的事情。
可李響完全沒有意料到他妹妹生病了又該如何是好。
事情發生地突然,李響想都沒想便朝着周圍大喊:“我妹妹病倒了!有沒有人可以來救救她!”
周圍一片穿着樸實,甚至有些褴褛的人就這麼端着赈災派下的白粥,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向他們。
那眼神隻是好奇,并無半點憐憫或是想幫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