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五年,蕭燼的模樣已然與現在的模樣有着八分相似,隻剩下青澀和成熟的區别。
他的個子已經比左鶴年要高上起碼三四個頭。
蕭燼看着左鶴年仍舊是小孩模樣,便知道了當年他看起來學識淵博的蹊跷。
原來這小子靠着不老的軀體比他多讀了好幾年的書。
這麼多年,他看向左鶴年的眼神都複雜了起來,可左鶴年卻一直沒有變,還是那副慈悲為懷的佛像。
于是蕭燼回想起來,在他小時候發現左鶴年的談吐早就不像個幾歲孩童時,他也再問了一遍左鶴年他到底多少歲?
左鶴年隻是笑笑說忘了,大抵和你差不多。
到現在他也真是好奇左鶴年究竟是什麼物種。
然有天,左鶴年随着蕭燼出了璃宮外出遊學,那天天空萬裡無雲,日光正盛,正是個好天氣。
蕭燼到這年紀,修為長進不少,早已成為璃宮僅次于魔君和魔後的存在,就連他的老師符月炳亦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即使是出了魔界,或是遇到了什麼野妖兇獸,有蕭燼在便完全不在話下。
左鶴年跟不上他的步伐,每次都要小跑着屁颠屁颠地跟着他。
蕭燼有時候便會故意走快兩步讓他跟不上。
反正怎麼逗他他也不生氣。
能從璃宮出來透氣是蕭燼和左鶴年都期許的事情。
同時他們也清楚,一旦他們踏出璃宮,魔君和魔後不可能不派人去監視他們的行蹤。
要想借此機會出逃,相當于白挨一頓打,搞不好還容易惹來殺身之禍。
但是,蕭燼還是慫恿那小光頭問道:“你敢逃嗎?”
左鶴年跟在他身後,才剛跳上一塊石頭,便立馬回過頭去瞧了瞧,又把頭扭回來:“不敢。”
他們來時的路鴉雀無聲,寂寥無比。
“我們出來遊學了這麼多次都安分守己的,萬一這次他們就沒找人看我們呢?”
“你想多了,不可能。”
蕭燼内心有些置氣但也沒說,隻是一路無言帶着左鶴年往魔界的邊界走去。
“蕭燼,你不要命了?到底想往哪走?”左鶴年隻能跑着前去拽住蕭燼的衣袖。
“去一個可以把你丢去人間的地方。”蕭燼說的話帶着堅決,反手抓住左鶴年的手讓他跟着他走。
左鶴年有些急了:“萬萬不可,這裡眼線太多,你我一旦觸碰底線,他們用極雷之刑來處置我們都不足為過啊!”
他總是能在蕭燼要闖禍之前精确地說明一切他們沖動行事的結果。
蕭燼依舊沉默,因為今日這個計劃并非是他一時興起,而是蓄謀已久。
他每次出來遊學時都在探查有什麼地方能讓左鶴年安然無恙地逃出魔界。
久而久之,他終于在臨邊界處的深林裡找到一條石梯,他獨自一人時試過,隻要順着那條路下山一直走便能走到人間。
路途雖對左鶴年來說是有些遠了,但總比待在魔界要好。
反正左鶴年有一身本事,到哪都不會餓死他,除非他被劫匪打劫。
林中樹叢野枝刮身,蹭得左鶴年是一頭的灰。
好不容易到了那處石梯,蕭燼總算是松開了攥緊的手,對左鶴年認真道:“你且順着這石梯一直往下走,走去你期盼的人間,再也别回頭了。”
左鶴年不傻,問他:“那我走後,你又該當如何?”
“剩下的你别管,這些年都是我欠你的,我應該承擔。”蕭燼推了他一把,“走吧,别回頭。”
“少主!你要做什麼!”身後果然傳出了侍衛的勸阻聲。
見左鶴年依舊沒有想走的舉動,蕭燼眼眸一黯:“無論今天你走與否,我都打算和他們背水一戰,你看着辦吧,要一起死還是死我一個。”
風聲驟急,有魔息從他的右後方襲來。
這個角度,明顯是沖着左鶴年去的。
蕭燼立即喚出佩劍向右方淩空一劃,劍氣與魔息相抵消霎時蕩開一圈威壓。
左鶴年閉着眼隻感覺耳膜一震,再睜開眼睛時,蕭燼眸中的戮意已經要溢出來,像是他每次從那間逼着他殺人的永夜殿出來後一樣。
“快滾。”
蕭燼的修為雖是淩駕于這些侍衛之上,但他自己知道他有着一個緻命的缺點。
他容易控制不住自己體内的魔息,反而被怨念支配失去理智。
如果可以,他不怕把整座璃宮都給屠了,隻是他害怕傷到左鶴年。
蕭燼提着劍轉身向那幾名侍衛沖去,左鶴年也順應了蕭燼的話,忙不疊地下了石梯。
幾個來回後,幾個侍衛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劍尖正在滴血,蕭燼才覺得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