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之間早就沒有父子之情了,唯剩下的是君臣的惺惺作态罷了。
血肉被劍鋒所攪,他的那顆心髒也正被一股無名的力量所托舉。
“我…别無所求...隻求...對你母後...能輕點。”
可惜了,他在臨死前竟然一絲怨氣都不曾擁有,當鬼不能回魂,當魔也不能聚氣重生...
背後的鎖鍊瞬間消失殆盡,蕭湮的心髒也被掏了出來。
蕭燼胸前那條玄靈金絲也跟着黯然失色。
這一刻明明結束了,蕭燼卻并未覺得如釋重負。
因為結束的僅僅是對他的統治剝削。
一旦他成為魔界新任魔君後便再也不能将自己再視為個體了。
凡後都要需以大局為重。
他不喜歡被束縛,哪怕是統管魔界這等大事。
所以蕭燼的眉頭遲遲沒有展開,煩悶地就像是殺了個不足為過的罪犯。
台下的母子見到這一幕,渾身的血液都在發涼。
偷偷瞥他的眼神都在蕭燼轉身後閉上了。
他瞬移至他們跟前,飄過淡淡的血腥味,長袍拂過地面。
“走吧,我說過不殺你們,以後小心點,别誤闖了。”
“謝謝大人開恩!謝謝大人饒我們一命!”母子顫巍着身子互相攙扶站了起來。
殿門随之被打開,門外站着兩個随意吩咐調遣的侍衛。
“你們兩個務必将這對母子安全護送至人間。”蕭燼道。
這下兩個侍衛都有些許震驚,他們也是頭一次見到永夜殿除了那小光頭外還有活着出來的凡人。
他們想也不想便低下頭拱手禀報:“可魔君吩咐過,這兩個凡人是外來犯人,必須處于死刑。”
聞言,蕭燼便飄飄然留下一句嗤笑:“蕭湮已死,你們膽敢不從便是忤逆君主之罪,格殺勿論。”
這兩個侍衛跟了蕭湮很久,也算是蕭湮的心腹。
聽到這麼個消息時,他們也滿眼不可置信,還互相看了兩眼。
“自己進去看,順帶将他的肉身焚了,擦幹那王座上的污血。”蕭燼吩咐道,“再傳令下去,召集所有臣子到極夜殿參會。”
兩個侍衛不用猜也想到了,這次他們的少主是真的謀反了!
在往常蕭燼哪敢在永夜殿的門前大放厥詞!
于是他們隻好灰溜溜地按照蕭燼的話所說到永夜殿門前往裡面一瞥。
從前那至高無上的魔君蕭湮如今臉色慘白耷拉着頭坐在王座上,胸前還開了個驚心動魄的血色窟窿。
他們心裡打了個寒戰,徹底信服了蕭燼。
這時,符月炳也趕來了永夜殿。
他本意是想過來安撫蕭燼的,因為這些年來除去了左鶴年後蕭燼便再沒有和其他什麼人有過交情,除了他。
一方面,他為了表現自己不消極待事努力靠近蕭燼算是圖個清閑。
另一方面,他确實憐惜蕭燼。
“少主怎麼樣了?”符月炳趕來的同時也瞧見了那從永夜殿安然無恙出來的母子,隐隐有些不安。
“我沒事。”蕭燼面若冰霜,旋過身後也沒說什麼便走了。
符月炳對蕭燼産生的情緒異常有所感知便也沒再多問他,轉而向那兩名侍衛去。
侍衛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見符月炳來了便躬身行禮:“符學師。”
符月炳剛想開口詢問一二,卻先見到了在永夜殿殿内的死況。
魔君死了,少主殺的。
他沉默地看了好一會,才低聲開口:“…魔君他…?”
“許是少主這些年積怨已深…”一名侍衛正準備解釋,卻被旁邊另一名侍衛的肘擊所提醒沒了下文。
他回想起近幾年來,蕭燼總是閉門不見,還借走了書閣裡面的一半古籍。
原來是醉心修煉。
可無論如何,蕭燼也隻能算是個初露鋒芒的青年郎,如何去跟他那已經年過半百修為深厚的父親鬥?
各種疑問萦繞在符月炳腦海。
“少主他…可有吩咐什麼?”符月炳視線繞了回來。
“少主讓我們送這二位凡人回凡間,将魔君的肉身焚了,擦幹淨王座上的污血,随後召集所有臣子到極夜殿參會。”
符月炳壓下心頭的震撼,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站錯隊。
若是他助纣為虐全身心地站在蕭湮那邊,恐怕今日死的便不止魔君了。
他從來沒想到蕭燼會是個弑父的狠角色,更不會想到這些年他隻字不提剖心之事并非是放下了,而是卧薪嘗膽等待一個機會報仇雪恨。
“那便如此,速速落實。”符月炳想了想,“你們先護送這對母子離開魔界,剩下的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