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揚戈渾身都在發燙,他倒在了地上,神志不清地扯開了衣襟。
熱!熱得要瘋……
他連呼吸都帶着灼人的溫度。
甯聞禛慌張地去扶他,可本該穿過的手,此時卻穩穩地按上了他的肩膀,像是摸上了滾燙的烙鐵。
沈揚戈眼神失焦,卻發出了舒服的喟歎。
甯聞禛一怔,他的腦子轟地一聲,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像是軀體不受控制,他哆哆嗦嗦地解開了沈揚戈的束金腰帶,覆上了那人無力的手,十指交錯,随即——
他俯身吻了上去。
在觸碰到沈揚戈的唇前,他就已經被那人滾燙的吐息灼傷了。燎了尾巴毛的兔子,依舊戰戰兢兢地湊前,翕動着三瓣嘴,繼續親吻火焰。
下一刻,他就被捕獲了。
寬厚的手掌重重按上了他的後腦,封死了他的退路,那人的攻勢愈烈,吞吐急切,攻城略地,他節節敗退,幾乎潰不成軍。
他的呼吸都被掠奪,在掙紮中無意瞥見了沈揚戈的目光,那人微微撩起眼皮,瞳孔一片漆黑,似乎沒有焦點,可裡面卻盛着兩個小小的自己。
倏忽間,他心軟了,不再逃離,反而微微垂眸,加深了吻。
他耐心安撫着那人淩亂的進攻,直到将雄獅哄成翻肚皮的小狸貓,才開始反客為主,以年長者的身份引導着他繼續在唇齒間探索。
他親手領着他攻.占領地。
等到那人微微餍.足時,他才撐起身子,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此時可憐的小貓又開始露出了軟軟的毛肚皮,沈揚戈的理智略微回歸,似乎認出了面前人,又顫聲喚了一聲。
“聞禛。”
甯聞禛沒有回答,他專注地用指尖觸碰着他的皮肉,從喉結一路往下,經過鎖骨,到了胸腔,然後是腰腹……
那人喉結幾番滾動,倉惶地攥住了他的手,目露哀求:“别、别。”
“不要什麼。”甯聞禛又俯身下去,用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又蜻蜓點水般碰着他的唇。
他與那人十指緊扣,強硬地壓制了所有反抗,再次封住了他的唇。
*
燈火搖曳,滿室昏黃。
在光影闌珊間,甯聞禛用指尖撫過他的眉眼,又輕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那人沒有回應,他垂眸,整張臉隐在朦胧的光影裡,像是覆了一層漆黑面具,看不清半分神情。
漸漸地,他的模樣和曾經記憶裡戴着白面具的青年重合了。
緘默終于在此刻有了雛形。
甯聞禛的手腕被一把擒住,他似乎聽見那人悶笑了一聲,緊接着,他的手被引導着放到了那人額上,撫上了鬓角。
一下又一下,就像是一隻流浪貓不住地用腦袋蹭着主人的手心。
忽而,沈揚戈微微側頭,溫熱的吻落在了他的手腕内側,細細密密,體貼缱绻。
那個瞬間,他聽到了那人的呓語。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結發,長生。
說完,他又癡癡笑了起來。
在聽清的瞬間,甯聞禛心口一空,他幾乎顫抖着将手掌順着那人的額角往下落,卻摸了滿手鹹澀的濕意。
無數的淚從沈揚戈的眶邊溢出。
怎麼拭都拭不淨。
像是一捧化盡的春雪,水滴融在他的掌心,倏忽蒸發在時間的裂隙中。
他的心霎時空了。
*
绮夢的後果就是愈發的寂寞。
沈揚戈從夢裡醒來以後,格外沉默。他收拾了滿室狼藉,将所有典籍一本本放回儲物戒,擺好桌椅,最後關上了藏經閣的門。
他給藏經閣上了一把鎖,沉甸甸的,就墜在門環上,鎖住了自己的欲.望。
“我不會做夢了。”沈揚戈這樣告訴自己。
不再妄想,不再渴求,永遠不要陷在夢裡。
不能陷在夢裡。
你明明知道的,他不愛你。
他将典籍投入火中,将最绮麗的幻想親手焚盡,隻給自己留下一個最為冰冷的現實與目标。
他的瞳孔裡倒映着灼灼烈焰,那點渺茫的希冀幾乎點燃了他眼底的光,燃燒着他的生命,幹涸的靈魂在其中發出枯枝燒焦的輕微噼啪聲。
這是一場漫長盛大的獻祭。
他交出了一切,隻為了——
“我一定會讓你們回來。”
甯聞禛聽見他如是說。
噗呲一聲。
恍惚中,似有飛蛾縱身沒入火中,瞬化灰燼,了無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