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秦三哥便來接禾兒出宮。思遠一路送禾兒到宮門口感傷道:“此去一别,不知道再見是什麼光景。”禾兒滿眼噙淚說:“思遠姐姐素來待我極好,禾兒必不忘這份恩情。姐姐不必難過,我們還是可以書信往來。待來日姐姐出宮,我們再聚。”說罷,便坐上馬車出發了。
秦三哥心思頗多,一路上欲言又止。禾兒看出三哥的心思問道:“哥哥,可有什麼事要囑咐我?”
秦三哥支支吾吾不好開口隻說:“沒有什麼,隻是想說你多注意休息。”
禾兒;“哥哥咱們兄妹不必見外。你可是想問我和太子的事?”
秦三哥不知如何回答,隻是看了眼禾兒又将目光移向别處。
禾兒:“我與太子隻有一面之緣,又或許不止一面。元宵節太子扮成侍衛來藏書閣借天文志,僅此而已。”
秦三哥:“當今的時局混亂,皇上重病不起。朝堂實際由太後掌控,太子母妃被逼出家,後宮又由賢妃把控。太子殿下這才在宮裡多待幾日,就有人坐不住拿你做文章。一個遠離權力中心的太子,靠幾個老臣的支持還能撐多久?”
禾兒:“可是民間對太子的評價素來極好,都傳聞若太子登基必是造福蒼生的明君。”
秦三哥:“民間的傳聞越好,對太子殿下怕是更不利。民意在這成王敗寇的鬥争裡起不了作用。太子與四皇子年齡相仿,曾一同上書房,故而有兒時的兄弟情誼。而大皇子、二皇子對太子位一直虎視眈眈。四皇子的背後還有賢妃和太後,太後的身後是整個北方部族。四皇子哪怕不願與太子争,恐怕也身不由己。太後隻有一兒一女,女兒便是當今的太子妃的母親太令公主。太後唯一的兒子未滿十歲,就被先皇送去了南方封地為王,終身不得皇令不可回都城。所以,如今太後對四皇子很是看重。”
禾兒:“後宮幹政,真是國之悲哀。太子殿下那般德才兼備不容于這些心懷叵測之人。”
秦三哥頓了頓說:“其實,四皇子殿下也有明君之才。”
禾兒看了秦三哥一眼,并未回應。
秦三哥:“這些話本不應說。之前我也從未與你講過宮裡的勢力分布,是不想讓你陷入這些殘酷的鬥争。隻是現在不得不告訴你,往後謹言慎行,對任何人和事都深想一出,才能保護好自己。”
禾兒半天沒有接三哥的話,隻是看着車窗外緩緩地說了句:“哥哥可知,四皇子第一次見我時叫了我一聲華濃。”
震驚之色在秦三哥臉上一閃而過;“我曾經聽聞此人,但未曾見過。”
禾兒:“當時慌亂,我并未聽清也不解其意。我從未見過太子妃,可她見到我就怒不可遏。可如今想來,許是我與叫華濃的女子有些相似。”禾兒凄然地笑了笑。
兩人一路沉默來到了四皇子府。門口立者一個面如銀盆、眼如水杏,巧笑倩兮的女子。雖算不上絕色,但也算容貌豐美。見車上的人下來,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禾兒受傷的手便上前熱情地迎接:“三哥一路辛苦了,這位妹妹便是禾兒了吧。”秦三哥對禾兒介紹到:“這便是你孟姐姐。你現在殿下府邸休養些日子要拜托孟姐姐多照顧。”“三哥不必客氣,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殿下也特意囑咐過,我自當盡心盡力。禾兒在府裡有什麼需要盡管同我開口。”她的熱情讓禾兒一時間有些不适應,隻是淡淡地道謝。
進門後看見不遠處亭子裡坐着一個身穿豔麗玫紅色錦緞的女子,身旁站着兩個丫鬟打扮的女子,還有幾個婆子在旁忙活着什麼。她似不屑地看着她們一群人走過。禾兒不想招惹是非,隻是低頭走路,心裡猜想着庭中女子大約就是正得寵的袁氏。
此刻的四皇子正在鳳藻宮裡陪賢妃品茶。賢妃拿起白玉金杯聞了聞裡面茶湯的清香。這杯子甚至精美,白玉杯體薄如蟬翼,黃金镂空杯蓋巧若天工。普洱的橙黃濃厚,在白玉的襯托下竟有些像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