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兒沖上去搖晃着他的肩膀,吼道:“殿下,你在做什麼!吳家上百口人都在院子裡啊!就算你是皇族,你不可以如此草菅人命啊!”
禾兒見他仍是不理不睬,擡手扇了他一耳光。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他,他伸手捏住禾兒的脖子,語氣冰冷地說:“不這樣做,如何能讓你假裝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如何能讓你有一個新的身份去報仇呢?”
禾兒被掐地喘不過氣,隻能勉強吐出幾個字:“我有很多方法,求求你,不要傷及無辜。”
世子一把把禾兒摔在地上,冷笑說:“吳家善待你了嗎?對敵人的寬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有很多方法?那你告訴我,有哪些方法呢?一個商賈之家的下堂妾,你還能做什麼?你必須要有一個清白的身份,才能面對你的敵人。吳家任何一個見過你的人都可以指認你,所以,都不能留!”
禾兒一邊咳嗽,一邊努力地鎮定說:“不!那裡面有老人和孩子!那裡面有太多無辜的人!”
世子俯下身,幫禾兒把淩亂的頭發攏了攏:“你的仇人害你的時候,可不管你是老人還是孩子啊。”
禾兒扯着世子的衣角,央求道:“求求你,打開門吧!我真的有很多方法幫你報仇。就算你是宗室成員,可官府也不會放過你呀。”
世子臉上挂着興奮的笑容說:“誰說是本世子放火燒了吳家?畢竟,想你陳禾兒死的人又不是我。我不過是把她們的所想,幫她們做了罷了。我都打點好了,這不需要你操心。世人隻會認為是我四嬸嬸妒火中燒,容不下你,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治你于死地。而這,不正是她計劃的嗎?”說着,一掌打向禾兒後頸,禾兒直接暈了過去再也沒有知覺。
等禾兒醒來,人已經在馬車上了。禾兒隻感覺一陣陣頭痛。她強撐着身子坐起來,世子正坐在旁邊。禾兒慢慢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事情,她隻是愣愣地看着世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世子見她醒了,溫聲細語地說:“好些了嗎?”目光柔和,和之前冷森森的樣子判若兩人。
禾兒沉默了很久,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吳家那邊怎麼樣了?”
世子低下頭,好似費了很大勁才說出幾個字:“我也不知道。”他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難過。
世子一行人趕了數十天的路,禾兒身體底子本就弱,加之在吳家心力交瘁,氣色一直不太好。世子對她倒是很關切,路過鎮上也會特意請大夫幫她瞧瞧。在客棧休息時,也給她安排了最好的房間。世子一路上謙和有禮,對禾兒照顧有加。沒有人再提吳家的事。禾兒不敢再多問,更不敢多想。
回到都城,禾兒看着窗外的景象,百感交集。兜兜轉轉,她終于還是回來了。可是,這一切讓她熟悉又陌生。這裡,沒有她要等的人,也沒有要等她的人了。再回到這裡,為的隻是心裡那份不甘心罷了。
世子并未成婚,沒有單獨的府邸。但也未與二皇子住在一起,而是住在了自己的師傅龔先生家。自然,便把禾兒安頓在了龔府上。
世子體恤,念及她舟車勞頓,在吳家又受了不少苦,便請大夫來診脈調養。
不過,一連數十日,世子也未來探望,期間就龔先生來過一次。隻是簡單地囑咐幾句,說了些好好休養地客套話。還說,既然是世子的客人,便就是他的客人,不要見外雲雲。其他,也并未多問,也不曾打聽禾兒的身份來曆。
一個叫娟兒的姑娘被派來照顧禾兒了。開口閉口便叫禾兒許姑娘,禾兒倒是有些詫異。猜想着,這大概就是世子為她找的新身份,便也就應下了。娟兒一開始還有些拘謹,見禾兒性情随和好相處,便也就慢慢熟絡了。她對禾兒十分好奇,聽府上的老媽子傳話,都以為禾兒是世子看上的姑娘。聽了這些傳言,禾兒隻是淡然,不置可否。娟兒見禾兒的反應,以為是禾兒不好意思。越發信了那些傳言,這話在府上傳開了去,府上的人都禾兒确是世子相好的人,但又不能帶回去,便養在了府上。世子也不拘着她,禾兒偶爾會在府上走動,龔府的人對她倒是很客氣。
禾兒就這般與世隔絕,歲月靜好地養了個把月。娟兒突然興高采烈地跑進來說:“學許姑娘,今天世子回來了。說是晚些時候,會過來看姑娘。“
禾兒問:“這些日子沒見到世子,他是去哪兒了?“
娟兒回答:“奴婢不知。世子若是在都城,便會住在咱們府上,這裡算世子的半個家了。他若不在都城,那大概率去了邕州。呃,”突然娟兒又止住了話頭,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禾兒。
禾兒其實也不關心,世子去了哪,便也沒追問。此前,禾兒聽說二皇子家還有個女兒,不知是否也住在龔先生府上。便随口說了一句:“縣主也住在龔先生府上嗎?
娟兒道:“是啊。隻是縣主容易犯迷糊,有時候就像個五六歲的小孩一樣。她在單獨的院子住着,有幾個嬷嬷陪着,深居簡出。隻有世子在的時候,才會帶她出來轉轉。許姑娘,沒有聽世子的說過嗎?
禾兒含糊回到道:“倒是聽說過,但具體不太清楚。”
娟兒說:“縣主的事是府上的禁忌,一般人都不敢多說。我想着,既然世子都要回來了,必然要帶縣主出來轉轉。姑娘應該會碰見,所以奴婢才多嘴了這一句。”
這樣一說,倒是勾起了禾兒的好奇心。還想再多問一些,便聽見外面有人來報,說世子已經到了。
世子風塵仆仆地趕回來,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府上的人隻以為他心急見到相好的姑娘。見他進來了,便都紛紛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