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開了就好。”
“害!”玄台過去一把勾住他肩,“沒事,都過去了。”
“說實在的,我覺得我也沒多麼愛他。也就哭了一會,接下來就沒什麼感覺了,反而少操點心還舒服很多哈哈哈。”
蔣哲辰:“嗯……”
“哲辰,你是我兄弟。我還記得,那次你受了重傷還第一個想着疏散群衆。我從來沒看錯的,你一直是相當有責任感的。我從來沒後悔救你,包括之後你帶着蘇北冥來找我,我也不後悔。”
他們的步子在路口停下,玄台擡頭,看着那逼近面前壓得人看不到出路的山巒,蓦地笑出來。
“我其實知道你們那年你們追着賊人上山,知道山下發生的一切,包括我所住着的那件房子裡曾經就是那人的據點。”
“我知道你們包圍了屋子,卻沒料到狗急跳牆他們會那麼不擇手段地沖出去。你和蘇北冥分頭行動,從兩條路一起上了山。我看着你将那幾隻魔物捉拿,看着瘋了般的燭淵最後慘敗而死。”
“我都看見了,因為那時的我正在這青丘上蟄伏,積攢最後成仙的力量。我不待見你們,是因為你們打擾了我的修行;我特意住在那屋子,是因為我覺得燭淵會回來找我。”
山霧霭霭障蔽耳目,他的頭又疼起來。那根顫抖的神脈牽一發而動全身,粗暴野蠻得逼他要他閉嘴,他隻能停下腳步捂着腦袋疼得打顫。
“玄台!”“……低血糖了。”
哲辰架起他帶他找了個可坐的地方。玄台靠在牆上隻剩喘氣的力量,他看着哲辰去到對面的小店買了水和糖,又沖回來找他給自己喂下。
“我沒吃早飯還玩了通宵,感覺要猝死了。”他無所謂地笑嘻嘻。
哲辰有些惱:“命這種東西最珍貴了,你和蘇北冥都喜歡開這種地獄玩笑。”
“那我以為陰間辦事的都不怕死呢,你還挺特别。”
蔣哲辰低下頭啞啞幹咳了一句:“可我見過太多不該死的命了。”
“說實在的玄台,我其實不是很能共情你和燭淵,包括北冥……死生大矣,無論如何都不該草草了結,更不該縱容這種行為。但這次确實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放走燭淵,亦或者活捉,他都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我隻能處決……”
“是的,”玄台撇過頭,“所以用命換來的東西是最無價的啊……”
他攥緊了雙拳,再也不想說話。
燭淵死了。所以山……這座山上發生的一切……以及我……
都是無價的。
他必将用一個又一個虛構的故事去保護這無價之物!
燭淵必将死得其所!
他從來沒有錯!
……
短暫而不太順利地放風之後,他被蔣哲辰抗回了家。
“既然一切都說開了,就振作點!别在糟蹋身子了。”
他滿口答應,還想請蔣哲辰留下吃飯。但蔣哲辰拒絕了,表示不要麻煩。
“我明天還來找你。”“你别真視奸我啊。”
蔣哲辰揮揮手,大步回去找蘇北冥共度良宵了。直到玄台看着他徹底消失在路口,他才收起笑回了屋。
無人的屋子冷清得都多了些落葉和雜草。他折斷一根窗口枯死的藤蔓,毫不留情地将這種無用之物碾碎。
他摸索着,打開燈。
……
“北冥!好消息!”
蔣哲辰滿心歡喜想把玄台的情況告訴蘇北冥,但後者隻是不動聲色地繼續着烹饪,目不轉睛地切碎面前的肉絲。
他有些詫異地換鞋進屋,看見茶幾上多了個小窩。一隻小蛇吐着蛇信子戒備地挺着身子判斷來着,漆黑的鱗片光滑而帥氣。哲辰用手指撓撓它的下巴,它便放心地鑽了回去。
“你把術渁帶上來了?想它了?”
砧闆上的肉滑進鍋裡,油滋的聲音突顯的氣氛更加詭異。哲辰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那盤菜被端上面前,北冥一邊解開圍裙才一邊開口:“嗯,嘗嘗。”
“可算理我了。”蔣哲辰夾了塊色香味俱全的肉絲塞進嘴裡,回味着,“好吃。”
“嗯……”蘇北冥隻是讓術渁纏上自己的手臂,随意挑逗着自己的寵物。
“咋了?”“沒什麼。和我說說玄台吧。”
哲辰坐直身子,一邊品嘗一邊回顧,将大概同北冥講了一段。
術渁的身子纏繞上北冥的肩頸。北冥微微欠身,靠向哲辰。
“他是不是頭疼。”
“嗯?嗯……是的,他低血糖了……”
“不,哲辰,千萬不要信他的任何一句話。”
北冥眯起雙眸若蛇蠍般笑起來。
“他已經不是‘玄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