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暇無事,慵懶的午後時光散漫地走過。床上的蘇北冥和蔣哲辰東倒西歪擺出兩個交錯的“大”字,安心擺爛。
“我們就這麼躺着嗎……”“嗯……不舒服嗎……”
“沒有啦……”蔣哲辰眯着眼睛半夢半醒,“一下子好閑不太習慣……”
“放——松。”北冥撩起他的衣服拍了掌他的腹肌。
呼氣的聲音帶動胸口起伏,哲辰跟着北冥的節奏一呼一吸,之覺得心口的濁氣都吐出來了。
手機的抖動聲在枕邊響起,是北冥的。北冥摸索着抓起來,盯着屏幕上的訊息瞬間皺起眉頭。
他翻身坐起,指尖飛舞迅速打出回信發出,随後扔掉手機張開雙臂重新倒下。他的腦袋捶在哲辰的胸口,敲得哲辰咳嗽起來。
“謀殺親夫?”“咋的,就殺。”“你這個毒婦。”“略略略。”
哲辰掐住他的腰發狠撓癢,惹得蘇北冥四肢亂蹬笑得發抖。
“我還治不了你……”
訊息的震動再次到來,沒完沒了。北冥隻好不太樂意地中斷玩鬧,四肢并用地爬去撿起手機回複信息。
他的前半身向着床下,後半身還撅在床上,撐着胳膊端着手機。哲辰沒忍住踹了腳那個屁股。
“哎呀,别鬧。”踹下床的北冥跪在地上,舉着手機向他,“有事了。”
他神情嚴肅,不像是開玩笑。哲辰還沒開口去問發生了什麼,門鈴便響了起來。北冥爬起身扯了扯衣服整理容貌,接通電話赤腳走到陽台上去。
“白鸢,我說了,不行……給我接通他電話……對,我是。請看看我們最開始前的那張合同,上面白紙黑字寫清楚了違約的結果。請您看好了,别怪我沒及時提醒您……霸王條款?您簽字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态度。契約以定,你我都沒有毀約的能力,若您一意孤行,明日三更您大抵就已經被陰曹地府發配邊疆了。”
哲辰聽了個大概,直到最後北冥不爽地掐斷電話。他看着北冥靠在圍欄上無奈地撩開披肩的長發,轉身走回房間跌進沙發裡躺下去。
“怎麼了?分公司的事?”“昂。”
北冥随手抓起果盤裡的一根棒棒糖拆開塞進嘴裡,含糊不清:“真不理解這些人類在想什麼……”
“又有人要毀約?”“哎……”
又是這破事。哲辰也頭疼,但人性的弱點就擺在這。沒人不想收獲更多财富,哪怕是在神的眼皮子底下。
“還記得小趙爺和他的文曲星夫夫找我來打的賭嗎?賭人的貪念能否被滿足。”北冥撚這糖的棒子,将草莓味的糖身抵在唇上,“找了幾個人不斷滿足他們對财、官、壽的欲求,最後稍稍露出點破綻,他們就居然連神都敢殺。”
那次賭局,哲辰也算參加了。北冥聽從他的意見和文昌君一邊下注,結果就輸了。可憐的北冥被切成五十幾塊塞進了塑料袋,抛屍進了下水道。而那群白眼狼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不僅會以故意殺人的罪行送進監獄,而且結束完人間的刑罰還得去地府蹲局子。
北冥被那幾把刀刺穿心口的時候,同坐局者側立在暗處的哲辰全都看見了。直到北冥的魂魄脫離軀殼飛過來攔住他,他心中的怒火才終究變得可控了些。他決定親自送那幾個畜生下地獄……不過還得和某個弟控平均分一分。
北冥管理地府的那套在這人間沒有用。蜉蝣朝生暮死,飛蛾終将撲火,他們不會在意前車之鑒,因為那太遙遠了。
不過大抵是活的久了,蔣哲辰對貪嗔癡看得是越發清楚了。
“他的毀約會對地府有什麼大影響嗎?”“這倒沒有,他是新人,我隻交給他了些細枝末節。”
“不過,”北冥翻身而起,叼着棒棒糖進了廚房,“我希望他好好考慮一下,畢竟撕毀契約我也會收到牽連還要去親自處理,我好不容易閑下來……”
哲辰接過他随手扔過來的手機:”你去廚房做甚?”
“我突然想烤個小面包吃吃……要是白鴛發消息了你就幫我回一下哈。”
好嘛,這混蛋子。哲辰輸入密碼打開手機,看見了白鴛發來那人的生平檔案。
嗯……
……
“白鴛,就是這裡嗎?”“是的呢蔣先生。”
這座小區并沒有蔣哲辰想象中那麼富麗堂皇,白鴛停好車帶着他找到樓棟上了電梯到了門前,幫着他敲向門。
哲辰聞到同北冥身上一般的陰潮氣息從門縫裡透出,他稍稍皺眉,有馬上弄明白。
合理,畢竟是和北冥簽訂協議的人……
“誰?”屋裡甕聲甕氣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白鴛表明身份,希望他打開門。
“是的李先生,我希望向您了解一些……”
“我還沒有解約!你們這就來索命了!”男人的聲音顫抖着,帶着點悲憤,“我就知道我那時候不該貪便宜!!”
“不是……我不是來索命的,我是活人,是同你一樣被北冥選中的人。”哲辰盡力解釋清楚,“我隻想向您了解一下您想要解約的原因。把話說清楚同大家都好,大家都不會有所損失,不是嗎?”
“若您不開門,我便合理懷疑您已經被其他人或生物所威脅。請打開門,我們都不想把事情鬧大,對吧。”
門裡沉默了很久,終于讓了步:“讓那隻鬼走。”
白鴛攤手作罷,轉身走了。
“好了先生,現在外面隻有我一人……”
門猛然推開,一張黃色的符紙随着其他各種各樣驅鬼的玩意扔到了哲辰臉上。哲辰被一團糯米砸懵了,愣愣地看着那位男士驚慌地對着自己各種驅魔,最後眼見無效又砰然關門,送來一份豪華閉門羹。
但足夠了,這幾秒足夠了。哲辰看清楚了那些燒紙、丹血、米碗,以及濃郁到聚集成型的陰霾。
“李先生,聽我說,或許您以及您家人如今的狀況并非是因為那份契約或者北冥……”
……
蔣哲辰猜的沒錯,這所房子裡除了他們一家三口,還有些什麼東西。它借着北冥的氣息隐藏了自己,肆無忌憚地蠶食妻女的生命。
他觸摸了那滾燙的額頭,從口袋裡把實現準備好的平安扣塞進了孩子的手裡。
當然,這一切都是表面做戲。暗中的哲辰摁着刀柄微微出鞘,用威脅的态度逼那鬼東西自己跑出來。
孩子的臉色迅速地好轉,張開嘴咳出一口濃痰喊了聲爸爸。那位受盡折磨的先生不可思議地驚呼着,抱起孩子。
“放心,你們暫時安全了,我已經把那東西趕出來了。”哲辰一邊視線随着那肉眼難見的黑煙移動着,一邊安撫,“先退出去,我要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