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這個時候，月亮都會格外的圓。
“北冥，月亮上真的有嫦娥玉兔、桂樹吳剛嗎？”
一隻盒子從空中完美抛來扔進蔣哲辰的懷裡。蘇北冥隻是蹲在門邊迅速拆卸着紙箱子，望着從各個地方送來的似乎無窮無盡的節日月餅禮盒，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低碳環保地如何處理這些東西。”北冥擰着眉苦惱，“除了現在你手上的，你再來選一盒留下。”
“其他的還像以往那樣處理？”“不，這次送來的居然比上次還要多。我準備分一部分捎給溯冥兄，一部分送到公司裡去，也算是給合作商們發點福利吧。”
将紙闆一個個疊好紮起的白鴛将那些可回收垃圾丢到屋外去又回來了，北冥示意讓她也來分擔一些，自己挑幾個回家和他老公分分。
“殿下可真是大慈善家，這些可都是上好的仙品呢。”“别這麼喊我，我算哪門子慈善家……還有，别叫我殿下了，不倫不類。”
“你打算當閻王了？”“嗯，隻是多個名頭，對目前的局勢倒是沒什麼影響。其實明眼人早就看出來兄長和我私下的關系，隻是缺乏一個合适的契機去宣布這件事。”
北冥突然想到什麼，他撲過去抱着哲辰的脖子甩來甩扭捏着撒嬌，簡直無賴。
“我懂，不必多言。”哲辰叉腰大笑，“讓我這個老師傅再幫你改改文章的格式和用詞吧！”
“哎呀，哲辰真棒，專業。”“你這混蛋，中秋還要我加班。”
“不不不，今天就罷了。”北冥拉他去選月餅，“今天好好享受，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過個好節。文章明天再說，不許加班。”
花裡胡哨的禮盒堆滿所有可以放置的地方。除了北冥在天上交到的其他神仙，一些來攀關系的小生也不自量力地送禮物。蘇北冥cos上銷售員，做出标志的“請”為他一一介紹這些産品。
“請問顧客對于産品有什麼要求嗎？比如價位、功效、口味這類的。”
“有意思。”哲辰很喜歡和他玩這些過家家的小遊戲，“平日吃豆沙蛋黃的倒是吃膩了，有沒有一些比較……創新小衆的口味？”
“有的，這邊為您推薦這款月餅：來自維新派白衍先生的禮盒。白衍師傅博學多識，也是鐘愛創造革新的學者。這款月餅的口味獨創，别出心裁，有廣式黑糖話梅味、流心黑巧克松露味、夏威夷果仁味、流心蓮蓉青檸味……”
如此創新小衆簡直……奇葩。哲辰咧咧牙，感覺靈魂收到了巨大沖擊。
“哎呀呀，看來您不喜歡這款。”北冥放下端在胸前的盒子，很有職業素養地沒有笑出聲，“我看您應該是喜歡吃鹹的，那麼不妨試試這套月餅。”
“這是哪來的？”“這是來自守舊派鐘維先生的禮盒。鐘師傅是天界知名的鑄劍奇才，也是極緻的完美主義者。他的五仁月餅都是經過千錘百煉，及精細加工反複測繪才得意誕生的極緻精品。或許吃了他的月餅，您便可以領悟到完美的含義。”
“這就是……盒子裡隻有一個月餅的原因嗎？”“是呢先生。”
那枚由鑄劍大師鑄造的五仁月餅在燈光下反射着詭異而完美的反光，讓哲辰不由得懷疑這東西會磕掉自己的牙。
”先生，這裡還有更多口味任您挑選。譬如桃園送來的白桃月餅，寒汀送來的冰皮月餅，煉丹房送來的丹藥月餅……”
哲辰伸手掐住那喋喋不休的腮幫子。
“哎呀，先生！您隻是我的客戶，我隻賣月餅不賣身！”“抱歉……隻是你的專業知識太豐富了，我一時震撼才失了分寸。請問你是怎麼做到不拆開包裝就知道誰寄來的是什麼的呢？”
北冥開心了，他的快樂總是很簡單。他插着腰沾沾自喜，拿出一副銷冠高貴的姿态來：“那當然！我可是地府首席外交官！投其所好的前提就是記住每個人的性格喜好啦！哈哈哈哈……”
“真棒真棒。”哲辰殷情鼓掌。
“哈哈哈……哈哈哈……”北冥發出反派大笑。
然後他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順順氣後，北冥終止了角色扮演。剛剛被選中的兩盒月餅被相中留下，其他的月餅如何分配處理就是白鴛的事情了。
“所以……月亮上真的有神仙嗎？”哲辰不忘初心，重新提出原來的問題，“如果有，那為什麼人類登上月球卻什麼也沒發現？”
北冥笑而不語，他隻是走到沙發邊端起最開始扔給哲辰的那盒月餅，将上面的紙條扯了下來。
“你看看，這份是從哪裡寄來的？”
“嗯……月宮……诶？月宮？所以月亮上真的有神仙？”
蘇北冥攤手聳肩，笑他沒見過世面。
“那為什麼我們沒找到？”“人類坐着飛機上天，不也沒碰到神仙在飛？道理是一樣的。”“所以原理是什麼？”
蘇北冥的手指橫在他唇前堵住他的嘴，壞笑着：“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
這本是一個團圓夜，但地府沒有月，亦沒有人陪他過夜。
陳溯冥可算知道為什麼坐上這個位子就要修無情道了。但凡在這樣下去，他可能真的會因為無聊而被憋死。
還在還有個黑鴉陪他說說話，主仆倆有一茬沒一茬的聊天，直到白鴛叩門進來。
“冥神大人……”
陳溯冥從座位上彈起來：“北冥怎麼了！”
“不是的，吾主托仆給您帶了月餅。”
哦……陳溯冥暫時不是很想吃，況且北冥給的東西都是要供起來的，吃不得。
“就這個嗎……還有……”他像是融化了一般看看從椅背裡滑下去，“什麼……事情……嗎？”
“呃……其實大人您不必這麼哀傷的，您為什麼不去凡間找吾主呢？”
“我？我嗎？虧你還是跟了他那麼久的……我就算了，我和蔣哲辰見到了可就不會有什麼安甯的。”他慘兮兮地笑，“擾他清淨了他會生氣的。”
“但這次不一樣，您與吾主的矛盾已經解開了，吾主不會煩您的……”
“白鴛！别在這擅作主張了！”陳溯冥煩躁地捶着扶手，“要是北冥生了氣，你負得起責任嗎！”
“呃……這是吾主的來信。吾主請仆來邀請冥神大人去凡間團聚，喝酒賞月，共度良宵。”
白鴛跪着托起那份信，黑鴉趕緊接過送上去讓主子消消氣。陳溯冥盯着那封信，眼裡閃過詫異和不可置信。他愣在椅子裡坐了好半天，猛地拍案而起吓了夫妻倆一跳。
“大人……”“走，更衣！”
……
“北冥，你不是在逗我吧。”
哲辰倒是沒見過這麼卑微的表情出現在大舅哥臉上過。
“要是我真是在逗你呢？”北冥似笑非笑。
陳溯冥抿緊雙唇，看看北冥，又看看蔣哲辰。他穿得格外正式，看得出來是相當在意這次出行了。
“沒事的，”他放低聲音，“你高興就好……”
“行了，别這個表情。”蘇北冥推搡他一把，“團圓夜，就該團聚，我怎麼會在逗你。”
“當真？”“千真萬确。”
陳溯冥的表情好看了很多，但轉向蔣哲辰時又變得有些戒備。
“那，這家夥也同意？”
蔣哲辰抱胸，不自然地笑了兩句：“大舅哥，我們休戰。”
“誰是你大舅哥……”“我們休戰。我知道這次活下來有你的功勞，今夜又本就是舉家團圓的日子。我們休戰，帶給北冥一個舒暢的中秋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