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的語氣開始和小艇一樣晃悠悠:“這樣啊,那就是說,即使對方真做錯了什麼,也會原諒嗎?”
賀謹池沒怎麼思考,他點頭,“誰都有做錯事的時候。”
“是啊。”
茉莉說。
皮劃艇在遇到大瀑布前掉頭,但時間已經太晚,于是隻能在岸邊找了個“民宿”,其實那吊腳木屋也沒有主人,隻是偶爾有摘椰子的工人來用,備了很多一次性生活用品。
一個木桌,一張單人床。
茉莉把墊桌腳的煙盒抽出來,可能是丢掉的人忘記了,裡面還剩了根煙,壓扁了,歪歪斜斜的。
沒有打火機,但因為有蠟燭,所以有火柴盒。
“你抽嗎?”茉莉問賀謹池,象征性謙讓。
他很快搖了下頭,“我不會。”
“那我獨享咯。”她咬住煙嘴坐到床沿,指一下桌子上的蠟燭,他明白過來,手心護着蠟燭的火,走到床邊蹲下,湊近幫她點煙。
寂靜包裹着世界,跳動的火苗躍進茉莉瞳孔裡,照亮她的臉龐,頰邊小小的絨毛都那麼清晰,溫柔的白色。
她拽過他的手腕,低下頭,用煙嘴和火焰接吻。
不到十厘米的距離,近到可以切真感受到她的呼吸,賀謹池屏息強裝鎮定,但指尖在發顫,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
茉莉幾秒後擡起眼,賀謹池怔愣又懵懂的表情極大地取悅了她。
她笑着,輕輕吐出一個小煙圈,那朵煙圈蹭過賀謹池的耳朵,把那處的肌膚擦得通紅,茉莉把煙拿下來,“我這麼好看?一直盯着。”
“我,我有嗎?”他磕巴。
茉莉敲掉一小截煙灰,“叫聲姐姐聽。”
賀謹池的體溫已經發燙,努力躲開她芒刺般眼波的侵襲,“為什麼?”
“我比你大啊。”茉莉放軟了語氣,“叫一下嘛,我很想聽。”
“……”
“快點。”她攥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擡頭和自己對視。
賀謹池睫毛眨得極度混亂,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憋出了一句很小聲的:“姐姐。”
好可愛。
茉莉心想。
對可愛的東西就很有破壞欲。
她故意把煙灰抖在他手背上。賀謹池還沒從他的羞恥中抽身,手背猛地傳來灼痛,他抖了一下。
“沒事吧?痛嗎?”
茉莉關切地擡起他的手腕去看,呼呼吹了兩口風,“我不小心的。”
賀謹池搖頭,“沒關系,一點點。”
蠟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燃盡。
他們歸于黑暗中,月光稀疏地從屋頂漏下來,太微弱了,隻能照亮彼此的眼睛。
茉莉拍拍床闆。賀謹池慢吞吞地站起來,他剛想說“你先睡吧,我還不困”,有溫熱的唇印在他的手背,接近他無名指的位置。
他呼吸徹底停滞。
“……”
茉莉:“止痛。”
賀謹池沉默了很長時間。
最後,連月光都要厭倦了,移開他們的小屋。
“在想什麼?”茉莉在絕對的黑暗裡,模糊得看到他低垂着頭的輪廓。
賀謹池沒有回答她,聲音太輕了,輕到根本抓不住,“為什麼人總是這樣,明知道結局是分離,卻還要放任自己越陷越深呢?“
他的眼淚被黑暗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