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最後一周氣溫升至最高,整個柳城用電量激增,陽光暴曬下的沈氏大廈再次因為制冷系統癱瘓,化身蒸籠。
此刻會議室坐滿人,紙張煽動聲此起彼伏,沈笳草草說完本周安排,第一個沖出會議室。
不出意外,她的後背汗濕大片,襯衣裙深一塊淺一塊,鞋底滑溜溜的,沈笳以手扇風,快步行走到通風口,接了個電話。
電話裡傳來林妍的聲音。
“沈總,學校這邊松口了。”
沈笳“嗯”一聲,對結果沒多少意外。涉及刑事犯罪,顧思易被開除學籍是闆上訂釘的事。她之所以叫停捐款給學校施壓,是因為另一件事。
她要求付晴給池丞道歉。
顧思易找人襲擊池丞一事,她不信付晴沒有在背後挑唆。傷人的刀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暗中使壞者卻毫發無損,豈不是荒謬?
況且,說池丞會主動傷人,她更不信。沈笳猜測付晴故意扭傷腳,結果被識破,惱羞成怒之下賊喊捉賊。
無論怎麼看,付晴都該給池丞道歉,并且要手寫以示誠意。
盡管池丞本人可能不需要。
想到這,沈笳一陣窩火。
池丞的性子,說好聽點叫不争不搶,說難聽點就是懦弱。
大概是和他的生長環境相關,她私底下調查過,池丞是孤兒,好不容易被人收養,結果那家人第二年就生下孩子,她曾今陰謀地想,該不會是知道自己基因不好,故意領養一個孩子為親生兒子擦屁股吧?
池磊在美國讀書她能查到,但是具體出了什麼事需要短時間支付八十萬元,她不太清楚。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何妍請的私家偵探出具的調查報告顯示,池丞曾經頻繁出入地下賭場。
攤上這麼個弟弟,可不得從小謹小慎微嗎。
沈笳默了片刻,道:“告訴付立新,他女兒什麼時候把道歉信寫出來,款什麼時候下,追加的一千萬必須用于校門的修建,讓他記清楚了。”
“好的沈總。”
挂了電話,沈笳往辦公室走,路過門口的獨立工位事,她加快腳步,目不斜視。
辦公室玻璃倒影少年專心緻志的側臉,精緻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整個側面曲線完美立體,捏筆的手修長白皙,骨肉勻稱,關節過渡自然,遠遠看着似精美玉雕,沈笳手一頓,緩緩關上門。
自那天以後,她和池丞再沒說過一句話、一個字,眼神對視都是沒有的,頂多有工作接觸時,他将文件轉交沈笳,或是一言不發進來,放下文件夾轉身就走,從始至終沒看過她一眼。
就好像,他們真的是上司與下屬,疏離而淡漠。
沈笳歎氣,看一眼時間,正好是下午五點半。對鏡補了個口紅,她收拾東西往外走。今天靳新回來了,在公寓等她。
門口池丞仍埋頭寫着什麼,平直的睫毛如刷子般顫了顫,在他擡頭之前,沈笳快步走開。
哒哒的高跟鞋聲漸遠,池丞定定望着女子窈窕的背影,眸底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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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沈笳到達公寓,一開門就撲進一個窒息的懷抱。
強有力的手臂按在她的後腰,不安分地往上遊走,濃厚的男士香水包裹在周遭,是熟悉的雨後松林香,今天似乎用得格外多,沈笳差點嗆到。
她懷疑地湊近嗅了嗅,果然聞出點突兀的雜味,盡管細微到近乎于無,還是被她捕捉到,頓時臉色一變。
用力推開身前的男人,質問他:“來之前抽煙了?”
不同于一般的煙味,那是經過宿夜沉澱後的煙味,帶着令人作嘔的臭。
男人但笑不語,好看的眉眼深處是明晃晃的渴求,沈笳秀美微擰,耐心等着他的回答,誰知下一秒男人收緊手臂,将頭埋至她雪白脖頸間。
粗喘的呼吸頃刻間貼了過來,沈笳惱怒地擡起雙手撐在他前胸,不允許他靠近。
“我問你是不是抽煙了,不回答别碰我。”
初中還是叛逆少女的沈笳紋身喝酒,唯有抽煙沒碰過。每每路過男廁所她都會提前憋氣掩鼻,生怕吸入一絲一毫。
抽煙傷肺,二手煙更傷。她很惜命,抽煙是百害而無一用的事,她不懂為什麼許多人戒不掉。
她讨厭被迫吸二手煙,于是也不準靳新來找她之前抽煙。
沈笳目光灼灼審視男人俊美的臉,靳新勾勾唇,摟住她的腰道:“在機場去了趟廁所,應該是那時候不小心沾上的。一個月不見,想不想我?沒背着我找男人吧。”
“有那麼一點想。”沈笳心道說什麼屁話呢,找男人是她的自由,你有什麼資格幹涉,但難得見面,她還是微笑着去捉腰上的手,溫溫柔柔道,“把你的手給我聞。”
靳新猛地縮回手,速度很快,指尖帶動小範圍空氣,毫無意外的,沈笳嗅見一縷煙灰味,面色頓時沉下來。
“騙子!”
沈笳把人往門外推,靳新半個身子漏在外面,一手卡住門縫才稍稍穩住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