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笳到達酒店時席面已開,戴白手套的服務員握住沉重的大門手柄正欲關閉,她高呼一聲,硬生生從門縫擠進去。
歉意地笑了笑,沈笳踢開裙擺,風風火火地出現在紅毯中央。
一襲簡約的露肩修身連衣裙襯出她纖細的身姿,如松間白雪,自有一股冷潔之氣,隻上揚的眼尾帶幾分笑意,于是那股高傲便淡了些。
宴會似乎進行到緻辭環節,紅毯盡頭的台子上,主持人正欲将話筒雙手奉給沈宏,不期視線裡出現一個不速之客,眼底瞬間閃過一絲驚豔。
紅毯兩邊的賓客紛紛回頭,瞥見那一抹白,四下裡多了些嘈雜的碎語。
“電話不接,微信不回,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連爸的生日都遲到......”
說話的正是坐在主桌的沈遠安,昨晚他接到陳曼的電話得知沈笳醉酒被人帶走,整整一夜沒睡着。
當初蔣裕銘和沈笳談戀愛的事他一開始就知道,私下派人打聽過對方為人,是個典型的好學生,為了謹慎起見,想方設法弄到蔣裕銘的電話,确認人沒事後才徹底放下心。
不過從蔣裕銘那兒得知,沈笳這次回B城還帶了個男人,這件事勾起了沈遠安的興趣。
“少說幾句,她畢竟是你姐姐,你應該有基本的尊重。”一旁的劉紀妃語重心長道,“等去到公司,不許再與這種口氣和你姐姐說話。”
沈遠安茫然地眨眨眼:“媽您說什麼呢,我去公司幹嘛?”
劉紀妃并不打算提前道破:“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沈遠安還想追問,奈何劉紀妃嘴比鐵皮還嚴密,愣是一句話都不透露,對面坐着的沈昀平靜地聽着兩人的對話,沒有插嘴。
整個會場短暫地被沈笳吸引後,這場宴會真正的主角握住麥克風輕咳嗽一聲,又将衆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沈宏習以為常地看紅毯盡頭一眼,穩重地背誦早就準備好的講話稿,先是感謝來賓到場,然後趁着人多聚在一起給沈氏集團打了波廣告。
衆人觀看大屏幕上的沈氏集團宣傳片時,周遭燈光一暗,沈笳弓腰往座位方向走去,半路不小心撞上一人,還未看清是誰便踩住裙擺往後仰,來人迅速握住她的手肘,往前一帶,她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
“小心點。”
對上男人硬朗的面孔,沈笳瞪大雙眼,驚道:“你怎麼在這兒?”
靳新理了理西裝下擺,眉眼帶笑:“怎麼,我不能來?”
沈笳頓了頓,注意到今日靳新有些不同,筆挺的西裝,平整地沒有一絲褶皺的襯衣,幹淨利落的發型,光潔的下巴......
雖然沈靳兩家結親,出席未來嶽父的生日宴正式些在情理之中,但沈笳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最讓沈笳覺得奇怪的一點是,靳新回B城參加宴會既沒有告訴她也沒有邀請她同行。
這不符合靳新一貫紳士的作風。
“項目完工了?”沈笳問。
“沒有。”靳新輕扯嘴角,摟着她的肩膀往前走,動作極其自然而光明正大。
兩人的婚約并未對外宣布,如此暧昧的舉動落立刻在人群中激起千層浪,引得左右桌的賓客圍觀,台上絮絮叨叨的沈宏停頓一秒,才繼續發言。
被摟住的那一刻,沈笳臉騰的一下就紅了,頓時有種地下戀情曝光的錯覺,邊掙紮邊假笑着與靳新耳語,努力與他拉開距離:“大家都在看我們,快放開......”
“我抱自己的未婚妻,有什麼不對的嗎?”靳新說着臂上用力,将人往懷裡按。
男人和女人力量相差巨大,何況是像靳新這樣有健身習慣的男人,沈笳隻覺被石壁夾在中間,動彈不得,隻能被他挾持着往舞台方向走。
經過主桌時,桌上人的微妙表情一一落在眼裡。
劉紀妃欣慰,沈昀憂慮,沈遠安生氣,種種情緒都讓沈笳感到無比怪異,好像靳新與她光明正大地親密是多麼平常多麼理所應該的事。
從碰面起,靳新的嘴角亦沒有停下來過,沈笳頓時有種風雨欲來的焦灼,她掙脫不開,更驚異于他的不管不顧。
“我們還沒訂婚呢,你今天吃錯藥了還是沒睡醒!靳伯伯如果知道你違背他的意願,提前曝光兩家聯姻,你就等着被外派到非洲吧!”
兩家婚事并不隻是結成兒女親家那麼簡單,可以說一旦婚事官宣,絕對是柳城頭條新聞,必然會影響兩家的生意,是以兩人平時在公衆場合碰見都裝作淡淡相交,有事隻禮貌地握握手,連攀談都沒有。
再走幾步便是上台的樓梯,也許是她話語中的威脅起到作用,靳新終于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