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日小姐便安安分分的待在這處院子裡。”
她拿起那些藥瓶聞了聞,都是一些上好的藥,出不了三日身上的這些傷肯定會完好如初。
屋子裡點了梅花香,香氣撩人,窗外吹進風,吹散了梅花香,卻依舊熏得程毓晚有些發暈,屋外還圍站着丫鬟小厮,她提着茶壺将燃着香澆滅。
程毓晚指尖沾了一些香灰,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屋外的風不斷地吹散着她的發絲,須臾之間,她想到了什麼,擦幹淨手指上的香灰。
短短兩日,膝蓋上的青紫便消失不見,屋子裡水汽萦繞,程毓晚泡在清水裡看着身上的傷痕,留了疤的這麼短的時間可好不了。
她靠在浴桶邊上昏昏欲睡。
她靜靜的沉浸在水中,膚若凝脂卻有微瑕,在水波中泛着微微的光澤。墨色長發在水中悠悠散開,程毓晚眉眼蹙起,似有一抹憂愁,小巧的鼻子之下,唇不點而紅。
巧紅拿着寝衣呆呆的站在外面,臉色紅了紅,她歎了口氣,這樣美的人若是真的嫁給謝家的那個傻子,真是可惜了。
程毓晚睜開眼睛看着巧紅輕笑,睜開的眼睛卻不似憂愁,反而多了些清澈韌勁,顧盼之間,波光流轉。
“巧紅,你發什麼呆呢?”
巧紅回了神,連忙拿着衣服走過來。
程毓晚擦幹淨身上的水珠,換上衣服小聲問着:“你打聽清楚了麼,謝家大公子房中常用什麼香。”
“安息香,謝家大公子常用。”
聽到此話,程毓晚連忙抓住巧紅的手:“我有辦法了。”
程毓晚坐在鏡子前擦着頭發,巧紅坐在一旁翻找着絲線,想要繡什麼。
院子裡有人提燈走了進來,嬷嬷連忙迎了上去,程毓晚面色如常的擦着頭發。屋外腳步越來越近,巧紅坐直身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随着門推開的聲音,程毓晚目光看着鏡子裡多出來的人。
是程夫人。
巧紅連忙起身,程毓晚慢條斯理的将帕子整理好轉身看向程夫人。
“母親怎麼來了?”
程夫人看着面前的人,臉蛋生的如此漂亮,滿意的笑了笑。
“毓晚,明日便要出嫁了,我來看看你。”
程毓晚俯身,面上輕笑:“謝過母親。”
屋子裡氣氛有些濃稠,巧紅悄聲退到外面等着,程毓晚站在一旁看着坐在桌前的程夫人,眼裡滿是冷漠。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才看清楚程夫人的虛僞,像一隻狡猾的老狐狸。
“我記得你第一次來程府,是随着你的父母。”
程毓晚輕嗯了一聲,沒在說話。
“你可知你嫁過去是妾,不是妻。”
程毓晚猛然間擡起頭,眼神中似乎有一瞬的不可置信,卻有很快想明白了,輕笑一聲,笑聲中滿是諷刺:“程家淪落至此了嗎?”
程夫人擡眼看向她,挑了挑眉。
程毓晚直視着面前的人,補充道:“雖然是妾,但我需要一個随身的丫鬟。”
“你是說巧紅吧,身契明日上轎之前給你。”
程夫人今日來不過是維持面上的情分,至于嫁過去之後的情分,程毓晚搖了搖頭怕是不肯能有了,不過今晚還不能撕破臉。
“謝夫人。”
程毓晚目送着人離開,巧紅自然是聽到了兩人的談話,似是感激,抱着程毓晚小聲哭。
嬷嬷将程夫人送走之後,拿了一個布袋進來:“這是夫人讓我給你的。”
程毓晚拿在手裡颠了颠,裡面有不少銀子。不過,她看向嬷嬷的袖口輕笑一聲。
第二日一大早,門口便有丫鬟等着,程毓晚一晚上沒有睡,眼下有些烏黑。嬷嬷帶着丫鬟進來後将她身上的衣服換成了大紅的嫁衣,用金絲銀線繡着鴛鴦戲水,熠熠生輝,行動間裙擺輕輕擺動,層層疊疊,如盛開的牡丹花豔麗。
丫鬟将程毓晚的頭發全部挽成發髻,發間珠翠環繞,垂下的珠串輕動,遮擋住程毓晚那雙清澈韌勁的眼睛,便襯的人更加嬌豔動人。
巧紅手裡捏着那張身契,淚眼婆娑的看着程毓晚,這副模樣倒是惹得程毓晚發自内心的笑。
“你應該是唯一一個哭的。”
程毓晚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毫無感覺,顯在人面前的東西,程家總是不願落人口舌,難得做這麼複雜精細的喜服。
倒是這衣服做的有些大了。
程毓晚乘着梳妝的丫鬟嬷嬷出去後,拉過巧紅:“按照我說的弄好了嗎?”
巧紅點了點頭:“衣服,銀子都不缺,就是你說的那味藥有些難找。”
程毓晚提起衣裙,走到床邊,将程夫人送來的藥膏一股腦塞給巧紅:“用這個也行。”
兩人對視一眼,程毓晚堅定的點了點頭:“别出錯。”
巧紅擦幹淨眼淚,将蓋頭蓋在程毓晚的頭上,扶着程毓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