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前廳喝醉的人吵吵鬧鬧,嬷嬷将點心送了進來,程毓晚輕輕咬了一口,點了點頭,巧紅才多吃了幾口。
“不餓就行了,多多少少都添了東西。”
程毓晚是真的有些餓了,便将手中的點心吃完後便沒有再吃。
她站在窗前看向前廳,雨水打濕了衣袖,遠遠的有人攙扶着謝家大公子走了過來。
程毓晚的手有些顫抖,不過是碧玉年歲,第一次便遇到這種事。她心驚膽戰的走向床邊,深呼出幾口氣将蓋頭蓋在頭上。
嬷嬷将門推開,沉重的腳步走近,巧紅将所有的窗戶掩住,目光擔憂的走了出。
程毓晚告訴她,出去之後混在賓客裡趕緊離開。
此刻屋子裡隻有兩人,程毓晚呼吸間有些顫抖,蓋頭被扯了下來,她擡眼看了四周,門窗緊閉,在拖一段時間藥效該發作了。
謝家大公子面色潮紅,一身酒味,慢慢靠近程毓晚。
程毓晚皺眉看着面前的臉,忍着惡心笑道:“謝公子。”
誰知謝公子從袖口裡拿出了一根繩子,拉住程毓晚的雙手。程毓晚目光驚詫,連連往後退了一些。
謝公子想到了什麼将繩子放下:“娘說不能這樣。”
程毓晚聞言連忙起身,行動間有些慌亂,她走到桌前,拿起酒杯,裡面以防萬一放了足足的藥粉。
“謝公子,禮數還未完呢。”
程毓晚笑意盈盈端着杯子走向床邊的傻子。
“是是是。”
程毓晚看着他将酒都飲了下去,又倒了一杯酒:“謝公子,我不善飲酒,你幫幫我吧。”
接連兩杯都是加了藥的,程毓晚不信迷不倒他。
果然,謝家的傻子瞬間昏昏沉沉,程毓晚轉身将酒杯放在桌上,身後走來一個人,謝家的傻子撲向程毓晚。
程毓晚躲開後,身後桌子上的東西落了一地。
門口的丫鬟聞聲隻是搖了搖頭,這位新夫人怕是又不行了。
程毓晚挪動了幾步,謝家大公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伸出手探脈,幸好沒事。
她連忙脫下繁雜的喜服,裡面是一件男裝,拆掉頭發上的金簪珠钗,将頭發高高束起,程毓晚在屋子裡走動,找到了浴桶,連忙洗掉臉上的胭脂。
她用袖子擦幹淨臉,露出原本的樣子。程毓晚看向床上的那一堆東西,連忙走過去拿了幾根金钗,藏在袖子裡。
“還是拿點吧。”
屋子周圍的丫鬟聞了加了料的香,此刻都坐在地上昏睡。她必須立刻走了,屋子裡沒了動靜肯定會有人來查看。
她推開靠着府牆的窗戶,悄悄翻了出去,雨還未停,倒是掩蓋了程毓晚的身影。
沿着牆一路走,有一處角門,大公子成婚,這些人肯定去前廳湊熱鬧了。以往萬一,巧紅早早就等在哪裡。
程毓晚向前走了幾步,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嬷嬷扯着嗓子喊叫。
“不好了,人不見了,快來人啊。”
程毓晚心一驚,加快了腳步,身後有人追來,她跑了起來。
“怎麼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離角門越來越近,程毓晚的額頭出了些汗,巧紅站在門口輕聲叫着:“毓晚,毓晚快點過來。”
巧紅拉住程毓晚的手:“你終于來了。”
程毓晚看着她,面色焦急:“被發現了,快點走。”
兩人冒着雨跑向柳樹街,已入深夜,街上空無一人。程毓晚看向巧紅:“去那處密林。”
“好”
兩人的衣衫被水淋了個透,墨黑的發絲被打濕,沾在臉頰兩側,就這樣不停的向前跑,程毓晚已經分不清臉上的是汗水還是雨水。
兩人一身泥濘躲在林子裡,程毓晚被關在府中不能行動,但他們卻疏忽了巧紅,一輛馬車早早的等在密林。
程毓晚終于放下心,将臉上的泥水擦幹淨,笑出了聲。
巧紅忍不住哭了出來:“我們真的出來了。”
謝府亂了手腳,謝夫人面色陰沉,小厮在城中跑了一夜都沒找到人。
“兩個女子,還能去哪兒?”
謝老爺披着衣服坐在上面:“罷了,别找了,程家怕是要不行了,最好别沾染上什麼關系。”
果不其然,第二日天色微亮,程毓晚擦幹淨衣服上的泥,帶着巧紅駕着馬車朝着城門走去。
一路上便聽到程家被皇帝下旨抄家的消息,程毓晚終于能夠徹底離開了,她眉眼間輕松了許多。
巧紅坐在程毓晚身邊,兩人出了城門,一夜的雨将路邊的草木洗了個幹淨,程毓晚将巧紅送到了城外的一處村落,這裡是巧紅的家。
程毓晚看着巧紅獨自一人,便将袖子中的金钗塞在巧紅手裡:“拿好了,等京中的風聲一過便當了換錢。”
“毓晚,那你怎麼辦?”
程毓晚笑嘻嘻的看着她:“去吳縣,回家”
巧紅不舍得點了點頭。
“再會。”